事兒商量完了,舒倩看看和敬公主累了,就推說還要回去念經,福身告退。永瑆見了,也說宮門要落鎖,跟著告辭。
乾隆準了永瑆跪安,瞥一眼下頭站著的,喊住皇後,問:“過兩天,朕就下眀旨,定下十二福晉。皇後你看,還有什麼事嗎?”
永瑆看十二一眼,微微一笑。十二低頭不語,靜靜地聽大人們說話。
舒倩見問,回頭看看十二,笑著回答:“臣妾又要娶媳婦了,心裏高興。這些事都是皇上親自安排,禮部、工部用心在辦,臣妾沒有什麼不放心的。”接著感慨,“一眨眼,十二也要成家了。日子過的真是快呀!”
乾隆聽了,跟著感慨,“是呀,想起朕登基到現在,也有三十六年了。孩子們,都這麼大了。”
太後聽了,深深點頭,“能不大嗎?哀家今年都整了呢!”
說起來太後歲數,又討論一番今年賀壽,舒倩才得脫身。和敬看看日頭差不多了,對太後、乾隆說一聲,跟著皇後、帶著永瑆出慈寧宮正殿。
下了殿前台階,舒倩對和敬一笑,“公主回去吧,路上慢點兒。秋天來了,天黑的早。”接著對永瑆說,“回家好好顧著你媳婦兒,如今她是雙身子的人了,不能太操勞。一家子幾十口人,家裏的事兒,你也不能一點兒不管。自己的媳婦,還是要多疼的。”
和敬公主點頭,“多謝皇額娘。兒臣知道了。”永瑆也跟著答應。
舒倩點頭,領著小平、尹嬤嬤回佛堂。和敬立在殿前,望著皇後背影,瞅見小平不住往後張望,冷笑一聲,“又一個想借著皇後往上爬的奴才!”永瑆站在大姐姐身後聽了,微微一笑。和敬不僅是他的異母姐姐,更是妻子表姐。和敬公主不喜歡什麼,永瑆也略知一二。隻不過,有些話,不好說出來而已。
太後辦事,一路綠燈。沒幾日,便在慈寧宮偏殿設下養生講堂,請的都是太醫院胡子花白的老太醫,聽的也都是太妃、太嬪,以及像婉貴妃、愉妃這樣上了年紀的嬪妃。皇後偶爾也陪著太後來聽聽。有什麼問題了,妃子們還跟太醫們討論一下。
反正陳嬤嬤次次守著,不怕傳出閑話來。
那些年輕的嬪妃不屑來之。一來,是為了避嫌;二來,則是因為覺得自己年輕,平日裏也多注意,故而,不覺得來聽講有什麼用。
漸漸的,就定下了每個月逢初三、初六、初九、十二、十六、以及二十二、二十六、二十九這六天開講。接觸的多了,老太醫們和諸位老嬪妃熟了,請平安脈的時候,還幫著開些滋補的藥膳。
太妃、太嬪們自然不說了。婉貴妃、愉妃得了這些好處,身體一天比一天輕快,倆人偶然說起,都覺得皮膚摸著,都比以前光滑。每天好吃好睡,愉妃還有孫子要操心,婉貴妃則是一人精神,全家精神,日子不知過的多滋潤。
說起來,這都是托了皇後的福。二人加起來,也百八十歲了,都是不得寵的。想起當年,陪著皇後一路從寶親王府邸走來,那是老熟人、老交情,大把年紀,早沒了那爭寵的心。於是,就借著十二阿哥大婚,商量一下,一起到佛堂,給皇後送了一份厚禮,算是謝皇後平日裏關照。
舒倩見了,本不想叫這二人破費。乾隆一年到頭也想不起來她們。沒個什麼賞賜,僅僅靠俸祿過日子,還不夠打賞下人的。
婉貴妃善解人意,小心說來,“主子娘娘莫要推辭。這都是臣妾們的一點兒心意。再說,臣妾平日也沒花費,攢了這麼多年,一份賀禮,還是出的起的。更何況,主子娘娘手裏,也得有些趁手的東西。娶了十二福晉,往後,用的地方多著呢!”
舒倩感慨她心思細密,吩咐尹嬤嬤收下。拉二人坐著說話,不過是聊些舊年在寶親王府邸時日光。
隔了一會兒,又有幾個常在小主來拜見。婉貴妃拉一下愉妃,倆人就告辭了。
舒倩也不多留,隻說有空姐妹一起來說說話。
送她二人出門,尹嬤嬤還輕聲感慨,“婉貴妃這麼好個人,怎麼就是不入萬歲爺的眼呢!”
舒倩笑笑,自去見那些小主們。
話說婉貴妃與愉妃出了小佛堂,愉妃去永和宮,自己則回翊坤宮。一路上,看外麵秋意絢爛、陽光明媚,遂下了轎子,扶著小宮女步行。太醫們說了,閑來散步,對身體有好處。
宮巷裏走不多時,恰巧碰到乾隆。這位剛從儲秀宮出來,跟淳嬪鬧了別扭,正憋了一肚子氣。龍輦也不坐,隻顧疾步快行,一步一跺腳,恨不得把地磚都踩爛。
吳來在後頭跟著,跑地腿疼,不敢埋怨。
走到離翊坤宮不遠處,乾隆猛然一停,吳來刹車不及,差點兒撞到乾隆身上。好容易站穩,隻聽乾隆暗暗囔囔,“婉貴妃?”
吳來抬頭遠望,翊坤宮門靠南不遠處,領著宮人們亭亭站立,躬身讓禦駕先過的,不是婉貴妃又是何人?
隻是,多日不見,婉貴妃怎麼看著年輕好多?
也許是給淳嬪那個年輕嬪妃氣糊塗了,如今看到從做皇子時,就跟著自己的老人兒,乾隆心裏反而覺得熨帖。往日,經過翊坤宮,不是瞥都不瞥一眼,就是轉身就走。今日反而反常地緩步走過去,扶起婉貴妃,柔聲問:“這是從哪裏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