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倩這才迷糊過來,“哦,是烏拉那拉氏她娘病了?”嘴裏磕磕巴巴,“這——請太醫了嗎?怎麼說?”

小子低頭,“奴才不知。尹嬤嬤接的信兒,就打發奴才來報了。”

舒倩沒明白這所謂的“病了”,是指怎樣的病法。太後心裏可是透亮。但凡宮裏娘娘家眷,病了什麼的,不到最後,絕不會輕易透信兒給娘娘們。免得驚動上頭,給自家娘娘招麻煩。更何況,皇後自從出嫁,為了避嫌,嫌少跟娘家聯係。自皇後入佛堂之後,烏拉那拉氏老夫人更是連宮門都沒邁過。如今派人來說,定然是快不行了,想見閨女最後一麵。

再看皇後,還懵懵懂懂,問些什麼病的醫的。太後不由歎息,拍拍皇後的手,“好了,你也別急,哀家準你回去看看。實在不行,住一天也可。”說著,就催皇後趕緊回景陽宮收拾東西。

舒倩迷迷糊糊,回到景陽宮一問,才知道,那爾布夫人,可真是不好了。

就連十二夫婦得著消息,都先皇後一步,直接由貝子府趕到那爾布家,前去探望。

舒倩呆坐在炕上,尹嬤嬤催促,“主子娘娘,既然太後已經準您去探望老夫人,咱趕緊走吧。”

舒倩瞥一眼尹嬤嬤,心中酸澀,“嬤嬤——”那爾布家,我一個也不認識,這回去了,萬一不小心,穿幫了,可咋整呀?

43.痛打豬頭

事實證明,舒倩這等擔心,純屬多餘。急慌慌上了車,尹嬤嬤一一講明:“承恩公家裏,如今,就隻剩下老太太、太太,哦,也就是您的弟妹,還有一個庶出的哥兒,名叫傅敦。唉,若是老爺、少爺還在,您也不至於這麼難。”

舒倩幹笑,:敢情,這烏拉那拉氏娘家,都快沒人了?怪不得,自家娘娘在佛堂裏呆了六年,連個問話的都沒有。

想了想,問:“本宮那侄子品性如何?”

尹嬤嬤搖頭,“奴才也不清楚,就是小時候見過一回。整個兒一凍貓子,跟兩個嫡出小少爺不能比。唉,要不是兩個小少爺早沒了,也不至於——”說著,趕緊抹抹眼角淚花,“奴才胡言,還請主子娘娘恕罪。”

舒倩冷笑,原來,就是一賈環之流。烏拉那拉氏,瞧瞧,你娘家都什麼人呐?別說跟孝賢皇後比,就是跟皇貴妃高氏娘家相比,也差太多。

馬車一路踏踏前行,舒倩靠在車廂上,埋怨這那爾布一家不給力。正想著,車子驟然停下,就聽外頭趕車太監跟小子埋怨:“怎麼回事兒?大街上還有人打架?這青天白日的!”

尹嬤嬤隔著車簾問:“怎麼了?別驚到主子。”

小子在外回話,“沒事兒,嬤嬤,是兩家人打架。咱們繞著走就成。”

舒倩歎氣,“繞著吧。”見過官民回避鑾駕的,沒見過鑾駕回避官民的。這個皇後,當的真憋屈。

哪知,後頭趕來一隊九門提督官兵,上去把兩撥人圍住。打架的、抓人的、看熱鬧的,人頭擁擠,愣是把路堵了個水泄不通。得,也別調頭了,安心等著吧。

九門提督負責皇城安定,沒有大事,輕易不出兵。今天佐領榮安正在院子裏操練兵勇,有人來報,說是端柔公主開的鋪子前,來了一撥鬧事的。這幫膽大的,竟然把端柔公主氣的,直接跟人動了手。

榮安一聽,嚇壞了。端柔公主是誰,別人不清楚,他還不清楚嗎?那可是九門提督府的財神爺。這幾年,公主在皇城開鋪子,逢年過節,哪回不給九門提督送東西、送銀子?說的還好聽,你們保護四九城安寧,辛苦了。這點子東西,算不得什麼。

瞧瞧,這麼一位公主氣壞了,咱們能不出頭?嘩啦啦,帶上一對人馬,直奔出事地點福瑞祥。還沒到跟前,就咋咋呼呼,“誰誰誰,誰閑著沒事兒鬧事來著?帶走,到九門提督府說去!沒個王法了,天子腳下都敢撒野!”

福瑞祥門內,端柔公主氣喘籲籲,扶著小丫鬟伸著指頭大罵:“那個,那個,還有那個。都是這幫鱉孫,都給本宮抓起來,扔牢裏去。敢踢館子,踢死你們這幫王八羔子。”

公主絲毫不顧儀容,當街大罵,榮安等人隻當沒聽見,仗著人多把鋪子跟前一圍,拿著鏈子繞圈兒逮人。

這幫混混,都是些繡花枕頭,哪裏敢跟正經官兵鬥,繞了沒幾圈兒,一個個跟小雞似的,全都耷拉著頭,乖乖掛上鏈子,等著人齊了帶走。隻有最後一個瘦猴,上躥下跳,掙紮著不肯就範,嘴裏還嚷著,“你敢抓爺,你敢抓爺!我姑姑是皇後!”

端柔公主一聽,氣樂了,坐到交椅上,嗑瓜子調侃,“喲,還是皇親國戚呢?你姑姑是皇後啊?呸,我爹還是皇上呢,給我抓,敢冒認皇親,富察家跟那拉家的人,也饒不了你。”大聲罵完,低頭吩咐小丫鬟,“待會兒別忘了把這人偷偷放了。萬一真是皇後娘家人,咱也少不了幹係。”

小丫鬟會意,輕輕湊到榮安身邊,小聲傳話。

舒倩看那邊雞飛狗跳,好不熱鬧。本來還隻當是看戲,這下子,可是沒一點兒興趣。叫來尹嬤嬤,“你看,那個可是傅敦?”

尹嬤嬤老眼昏花,看了一陣,低頭回答:“奴才也認不清了。這都有十來年沒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