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一拍桌子,“瞧瞧,哀家給氣糊塗了。皇帝,你跟你媳婦說吧。”

乾隆紅著臉,拉皇後到一旁,小聲簡要說完。舒倩抬眼看乾隆,問:“皇上,您今日從延禧宮出來,就到大佛堂。沒去過別的地方?”

乾隆搖頭,“皇後為何問此?”

舒倩耐心解釋,“皇上恕罪。在臣妾眼裏,皇上英敏神武、勤政愛民,極為自律。那個魏曹氏,臣妾沒有見過。但就算美若天仙,又怎麼可能令當朝天子一見傾心、非她不可?回想當年十二曾經在阿哥所中毒,臣妾擔心,這——是不是——您看?”

舒倩聲音不大不小,恰巧乾隆母子都能聽見。太後明白過來,也顧不得生氣了,叫兒子到跟前,仔細盤問,他今日都去了什麼地方,吃了什麼東西。

乾隆仔細回憶,到延禧宮跟令皇貴妃說十五福晉人選,就來跟太後請安。因當時太後午睡,自己便到大佛堂坐坐,碰到魏曹氏禮佛,並沒去別處。就是在延禧宮,也隻喝了杯茶。難道,是那杯茶有問題?

舒倩低頭隻聽不說話。太後仔細想想,又問:“皇上,你今天去延禧宮、大佛堂,有沒有聞到什麼熏香之類的?”

“熏香?”

“皇上,你是男人不知道。這後宮裏頭,有些個不要臉的狐媚子,為了得寵得子,在衣服上頭、帕子上頭,熏那些迷人神智的香料。當年,先帝後宮就曾經有人用過,為此,孝敬憲皇後還嚴懲一番。如今哀家想想,皇上自幼潔身自好,怎麼會做出這等事來。分明是著了哪個賤人道了。”

乾隆聽完,隨聲附和,“定是如此。兒子這就派人去查。”

太後瞥乾隆一眼,“晚了,這都過去一個多時辰了,早就毀滅證據。哀家會叫豫妃、容妃慢慢查的。皇後,你也多操些心。”

舒倩斂衽遵旨。太後歎氣,“還是說說,這事兒怎麼辦吧。”說完,母子倆一致看皇後。

舒倩小心後退一步,笑笑,“這,媳婦覺得,其實,和親王妃、果郡王妃未必看的真切。沒準兒,她們還以為,眼花了,糊塗了呢。”

“啊?”

舒倩忍著惡心接著說,“不如,再請她們到大佛堂裏去一趟。在佛堂裏,掛些飛天、達摩、天王之類的佛教畫像,專挑那些露胳膊、露大腿的,她們看了,說不定,就明白了。”

乾隆瞪皇後一眼,你這也叫主意?

太後若有所思,也是,若是明說不準她們到處碎嘴,擺明了此地無銀三百兩。還不如裝糊塗糊弄過去。喊來陳嬤嬤、秦媚媚,如此這般吩咐一聲,再叫來吳來,“去,到偏殿請和親王妃、果郡王妃過來,就說,不用她們給哀家抄經了。哀家領她們和皇後去大佛堂上香。”

原來,兩位王妃自從出事之後,就被軟禁了呀?舒倩看看太後,頓覺一身冰涼。

乾隆跟太後商量如何管教豫妃、容妃等人,如何查問今日幕後事因,看此地無事,就要回去批折子。

太後點頭,“去吧,今天你受委屈了。晚上過來,哀家給你做好吃的。”

乾隆紅著眼睛答應,看皇後一眼,行禮告退。

舒倩福身恭送,還未站起,猛然想起一件事,開口叫住乾隆,“皇上請留步。”

乾隆不悅,扭頭問:“皇後又有何事?”

舒倩看一眼太後,故作為難,“皇上恕罪。敢問那魏曹氏今年多大年紀?”

乾隆皺眉,“不知道。”

太後心中生疑,“皇後,你的意思是?”

舒倩慢慢吞吞,很是難堪地說:“皇額娘恕罪。臣妾想,皇上春秋正盛,年前還有皇子、皇女降生。要是那個魏曹氏年紀正好,這萬一——畢竟是皇家子嗣,可該如何處理呀?”笑死我了,老天保佑魏曹氏懷上吧。看乾隆老抽你怎麼辦!

太後跟乾隆互相看一眼,乾隆沒說話,太後則是捶桌怒喝,“她算個什麼東西,也配給皇家孕育子嗣。王嬤嬤,進來!”

眨眼間,一個精明強幹的中年婦人入內行禮,“太後主子有何吩咐。”

“去,到延禧宮,帶魏曹氏過來。叫小廚房準備好紅花。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王嬤嬤眼皮眨都不眨,“奴才遵命。”退後兩步,轉身帶上兩個小太監出門而去。

舒倩感慨,“瞧瞧,這才是深宮老嬤該有的氣勢。哪像自家尹嬤嬤似的,癡傻堪比十二阿哥。唉!”

乾隆看這邊確實沒事了,這才重新向太後告退。

太後擺手,“你忙你的吧。晚上記著回來吃飯。今天確實委屈你了。哀家氣極了,說話不好聽,你別往心裏去。”

乾隆笑笑,“母子之間,怎麼會呢。”看皇後一眼,告退出慈寧宮,回養心殿看折子。

舒倩按禮送到大殿外,等乾隆走了,和親王妃、果郡王妃跟在吳來身後,緩緩走來。個個蒼白著臉。尤其是和親王妃,六十多歲的人了,路都走不穩,還得靠果郡王妃與小丫鬟攙扶著。

二人到大殿前,拜見皇後。舒倩笑嗬嗬下幾步台階,一手一個,拉二人在身邊,嘴上安撫,“剛才本宮聽說,大佛堂裏,新掛了幾幅畫像,弟妹們沒見過,給嚇了一跳。不放心,就來看看。走,我們一起陪太後,再去瞅瞅,究竟是什麼畫像,這麼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