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等回到城裏,又像是手機屏幕上的信號格,慢條斯理地一格一格充滿回去,花湜歎了口氣,觀賞了手機電源。
柏桓聽見她歎氣,揚了揚唇角,並沒有說話。
等下了飛機,花湜有意沒有開機,將柏桓送回家之後,自己打了車去工房,她得找個地方靜一靜。
已經是半夜了,工房裏也靜悄悄的,花湜拿鑰匙開了門,走進去卻發現畫室的燈亮著。
所謂畫室,就是在工房的一角掛上個破破爛爛的布簾兒,沈琳淩有時候把簾子一拉就在裏麵作畫。
正想著要不要不打擾她回去算了,隻聽見簾子裏麵乒乒乓乓一陣摔打聲,花湜猶豫了一下,還是走過去撩開布簾,就看見沈琳淩跪坐在一人多高的畫布前,轉過頭慘白著一張臉對她傻笑。
花湜驚住了。
此刻的沈琳淩,身上穿了一件破破爛爛可以與這布簾子媲美的罩衣,胸`前胸口都沾滿了五顏六色或新或舊的顏料。
水草一般柔軟光滑的卷發給她胡亂盤在頭頂上,形成了個巨大的雞窩。
右手裏提這個九十年代家裏用來放在煤球爐上燒熱水的大水壺,壺壁已經皺巴巴舊得不成樣子。
如果沈琳淩隻是這樣子,花湜一點都不會的安心,因為沈琳淩平日裏作畫的時候就是這麼的……霸氣。
而今天,靈敏的嗅覺告訴花湜,這本來用來喝水的壺裏灌滿了白酒,而且沈琳淩在她來之前已經咕咚咕咚喝下很多了。
她周身散發著一股頹敗絕望的酒氣,卻偏偏扯著嘴角燦爛地笑,平日裏靈動的大眼睛此刻呆滯無神,瞳眸深處流動的都是悲哀。
“嗬、嗬……阿花啊,你怎麼來了,”沈琳淩顫巍巍舉起手指著花湜,很是開心愉悅的樣子,湊過來拉了拉花湜的一角,過來啊,“陪我喝……”
花湜目瞪口呆,要知道,沈琳淩平日裏那特供茅台她一頓能喝兩瓶,今天她是喝了多少才變成這個樣子的?
還記得花湜去出差之前還送她去給肌肉男送畫喝咖啡來著,短短一個星期就變這樣了?
“你,你沒事吧。”花湜試探著問,答案早就明了了,一定是有事,她趕緊在沈琳淩身邊的地麵上坐下來,接過她手裏的壺。
偶然一轉頭看見沈琳淩的畫,不由得蹙了蹙眉。
沈琳淩的畫風往往輕盈多彩,看上去隻覺得入眼的是七彩的陽光,而今天,花湜看見畫布上那一團濃黑,比夜色還要濃重幾分。
隻有一條湛藍是色彩從中間穿越而過,像是銀河,也像極光……
“你這畫的是……窯變?”花湜試探著問。
沈琳淩聽了大笑兩聲,舉起大拇指,“不愧是我看上的人,深懂我心,你還是第一個看懂的。”
花湜嘴角抽了抽,你看上的人?這話聽著怎麼這麼別扭?
“來,陪我喝一杯。”沈琳淩從地上拿起平日裏罩在壺嘴上的被子,倒了一杯給花湜,“聽說你跟季醫生吵架了,咱們同……病相連啊。”
花湜給“季醫生”這三個字刺激到了,她來這兒就是多清淨的。
看了看杯子裏像水一樣透明,卻比水的氣味更加濃重的烈酒,一仰頭就捏著鼻子灌了下去,喉嚨口瞬間泛起甘甜,一刹那之後是滿口的辛辣刺激。
花湜擰了擰鼻子,半眯著眼睛咂嘴,被沈琳淩指著嘲笑,“你不是一杯倒嗎?今天這麼勇猛,”又拍了拍她的肩膀,“你放心,你們肯定會和好的,看看你和你們家季醫生,站在一起就像是一個人一樣,你們倆啊,簡直一模一樣。”
花湜在心裏默念,你還真說對了,我現在還真想喝一杯就倒下好落個清淨,又聽沈琳淩說她和季醫生很像,不由得怔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