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海樓是宋京最有名氣的酒樓,往先好幾代皇帝都微服親臨過,達官貴人辦酒宴也大多選在這裏,好像顯得自己特別高檔似的。
作為達官貴人之一,寧恪原先沒也少來,談政務談私事大多選在這裏,非常人的清冷氣質讓人過目不忘,又經常一擲千金,包下整座樓……以至於江海樓裏的人全都認識他了。
當這個往日的大金主走了後門,在江海樓裏做起了賬房先生的時候,所有人都懵了一懵,連話都不敢跟他多說似的。出於對他之前經常照顧生意的感激,江海樓的老板開給他的工錢可不低,至少比之前那位要多個五六倍了。
時過境遷,這樣的事情,誰也無法預料。
作為當事人,寧恪倒是坦然的不像樣子,該做什麼做什麼,接過前一任留下來的活,埋頭算起賬來,他本就思維嚴密,做事謹慎,做起這種差事也毫不在話下。一本厚厚的《四部備要》擺在桌子的右上角,閑暇之餘就隨便看兩眼,鄉試在即,再不看可沒時間了。
門外。
宋吵吵看了看四周,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抬腳邁進了江海樓。
一樓是普通百姓吃飯的地方,但也不是什麼普通百姓都吃得起的,山珍海味,鮑魚熊掌,都是有些家底的人才肯到這裏花錢的。
一位穿著齊整的小二連忙迎了過來,態度彬彬有禮,“這位夫人,可有什麼需要吩咐的?”
“上好雅間。”宋吵吵隨口答,她現在本就是梳著婦人的發髻,被人叫做夫人也沒什麼不對的。
“好嘞,您跟我來。”小二笑得很溫和,轉身就將他們朝二樓帶,一看就是專門訓練過的。
宋吵吵隨他上了樓,心中卻有些不知如何是好了,她到這裏來本是想看寧恪的,尋思著能不能找個機會悄悄見他一麵,可如今倒不知道下一步應該做什麼了。
“這邊應該有空房的啊。”小二朝前走了兩步,喃喃自語,似乎有些疑惑。
宋吵吵倒沒怎麼在意,隻四處看了看,似乎還有些眼熟似的。記得上一次來這裏,還是淮安侯夫人盧湘請她來談判來著,勸她離開寧恪,離開相府,那女子說話的聲音似乎依舊清晰在耳。
咦不對……
是真的清晰在耳。
“今天是姐姐做東,大家何必客氣呢。”那邊傳來的聲音嫻靜又溫柔,還真的是侯府夫人盧湘的聲音……
宋吵吵愣在了那裏,心情頗有些複雜。按理說,這女人應該是她的仇人才對,是她從中作梗,迫使自己不得不離開相府。可是仔細一想,當時的情況也實在怪不得她,男人被人勾了魂了,自己的性命都有危險,不想辦法把那燙手山芋推給別人,難道還自己捂著不成?
可作為受害人之一,宋吵吵表示自己還是有些咽不下這口氣。她自己不好過,就來管別人的閑事,讓大家都不好過嗎?明麵上看起來挺賢和的一人,心裏頭卻這麼自私。可是事情已經過去了這麼久了,還能報複回去不成?大不了以後各走各路,各享各福罷,宋吵吵剛這麼想著。
“小二,添飯。”那雅間的門卻突然開了,一丫鬟探頭出來喚道。
宋吵吵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那小二連忙應了聲,走過去道:“馬上就送來!”
門還開著,宋吵吵站在外麵,來不及躲開,迎麵對上了屋子裏那女子有些詫異的眼睛。
倒不是盧湘,卻是好久不見的雲嘉。
對方明顯一愣,然後毫無征兆的起身下了席,朝門外走來。房間裏不止兩個人,似乎有七八個,都是儀態大方的京中閨秀,聚在一起吃飯罷了,此時見雲嘉這般舉動,都有些詫異的看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