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自己一手帶大,脾性他最了解,因而最不放心,他撫著他的臉頰,溫柔喊道,“陶陶。”

“哥!不要!”李陶嘶吼。

“陶陶,你看著,”李默湊到他唇邊親了親他,然後指向外麵,指向那些被牆壁擋住的人,“天不能不剛,不剛則三光不明,王不能不強,不強則宰牧從橫!從今天起,你是他們的天!是他們的王!你還要繼續不成熟嗎?”

“不……”李陶搖頭。

李默沒再說什麼,最後親了親李陶嘴角。正轉身離開時,繆召南卻急衝衝地跑了進來,他早在下麵時就聽見這邊大鬧。李陶看見他像看見救星,吼道,“繆召南,攔住他!快攔住他!”

“怎麼回事?”繆召南緊張地站在門口堵住。

“他要去送死,你攔住他!”李陶大叫。

“什麼?”繆召南不解。

李默見他來了卻鬆了口氣,“召南,你來的正好。我留了張字條給你,就放在書桌上,你現在拿上紙條,收拾東西離開,越快越好。”他原本更想親口跟繆召南說,因為擔心自己的字跡泄露身份,可如今泄露不泄露都不重要了。

李陶在旁邊急得又吼又叫地讓他攔人,前因後果雖然顛倒混亂,但繆召南總算是聽懂了,他眼淚一下流出來,不讓李默離開,哽咽道,“哥哥,你跟我回家。”

李陶點頭如搗蒜,第一次與他站在同一戰線,“對對對,你帶他回家!”

“你要是不跟我回家,就讓我代替你去,”繆召南見他不答應,一抹眼淚,“反正他們隻要個人就是,我替你出去,家中還需要你哥哥!”

“你帶著紙條回去,不論是不是我,家裏都有救,快回去。”李默說完就朝門樓外的人招招手,繆召南可不比李陶,更容易製住。

李默緊緊衣服,他身上依舊是那件黑色大麾,是李陶喝酒誤事帶回來的,很暖和,這幾個冬天都是靠它撐過的。他沒有告訴李陶,他真的很喜歡。

他走出門樓,城牆上一排人見到他,忽然齊齊跪下,朝他磕了個頭。他們目送他走下城樓,他走到哪裏部落中的人就跪到哪裏,然後城門打開,他往城外走去。

李陶不要命地往外掙紮,元老們眼眶都紅了,天玠朝他們點點頭,帶李陶到城牆,讓他送李默最後一程。

樓下李默單薄的身體藏在大麾下麵,一步一步朝正虎走去。李陶絕望地嘶吼,傳遍整座城池每個角落。眼睜睜地看著正虎用冰冷的武器刺穿那隻瘦弱的身體,鮮血沿著寒光閃爍的刀刃流下,他隻覺得眼前瞬間變得一片灰白,再沒意義。

他瞪大了眼睛,瞧著。然後突然抽搐了兩下,就一動不動了。

天玠以為他在使詐,依舊沒有放開他,可過了一會兒發現還是沒動,頓時慌了神,趕緊把李陶翻過來,然後試了試他鼻息,霎時臉色慘白,看向大家,手足無措道,“沒氣了。”

57

天玠一句話如晴天霹靂瞬間傳遍部落上下,所有人都慌得六神無主,無數雙眼睛都盯向元老們,想從他們的表情上來判斷剛剛隻是一個玩笑。但元老們近距離靠近首領,他們顯得更慌亂。

繆召南依舊目瞪口呆地望著城下,他看到驃騎朝兩個人說了什麼,然後那兩人從軍中出列,把他哥哥抬了下去。耳旁突然傳來喧嘩,他目光呆滯地沿著喧嘩的方向看去,等明白眼前狀況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他語言不通,可看到李陶的樣子也知道是怎麼回事。這是遭受強烈刺激和悲憤過度的假死,當初他被國主從戰場上趕回家,他爺爺見到他的那一刹也是這樣。他大步奔來,用力把那些圍住李陶的人往外拉,嘴裏大叫,“都讓開!讓開!我能救他!”

但是沒人聽的懂,而且還很戒備他,攔著不讓他靠近,他急得冷汗刷刷地往下流,假死拖久了也會變真死的,可放眼望去沒一個是講得通的,這時正好對上天玠的視線,情急下他手舞足蹈地指指自己又指著地上的李陶,大喊,“我!我!我!能救他!讓我試試!”

天玠皺了皺眉,又看了眼已無人色的李陶,終於咬牙揮手把攔住他的人都屏退。

繆召南幾乎是飛撲過來,在李陶胸腹上又揉又按,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著他。他兩頰冷汗涔涔,口裏不住喃喃,“醒醒,你醒醒啊,你對得起哥哥嗎,醒醒啊李陶!”

“啊啊啊,活了活了活了!”吳宓尖叫著跳起來,所有人都往地上看去,天玠往李陶心口處按去,確實又重新感受到有力的律動,這才朝大家點了下頭。

繆召南像用盡了力氣,大口喘著氣,一屁股坐到地上。大家都沉浸在首領複活的喜悅裏,忘記了他這個功臣,把他擠在一邊,他看了看李陶,鬆了口氣,然後突然意識到什麼,猛地一拍腦袋,“我救他幹什麼呀,應該趁機補一刀才對!”

他這麼想著,又從人群縫隙中瞥了眼李陶,然後搖了搖頭。

隨後宣示天下交接兵權安頓眾人等,都是元老們在忙活。李陶到當天晚上才醒,醒來後就把自己關在城中心,不許任何人接近也不見任何人,元老們沒有辦法,隻好暫時代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