決一勝負。」

突來的一句話,讓整個金頂大帳裡都安靜了下來。

頃刻後,眾人反應過來,剛才高枳佑所說的話,究竟代表了什麼。

「陛下!萬萬不可,此時此刻,我們北韓再也經受不住損傷了。」

「陛下請三思啊!」

保守的文官,紛紛苦勸高枳佑收回這個決定。這一個決戰打下來,到底會死多少人,會有多少傷兵,有多少家庭需要撫恤,誰也說不準。

最主要的是,當前的情況,值不值得這樣做。

相對於文官們的紛紛勸阻,那些一直跟隨在高枳佑身邊征戰的武將們,顯得要容易接受得多。

事實上,此次大戰打到這樣一種情況,他們心中也十分憋屈。

這大決戰,倒是能讓他們釋放出心中的戾氣。

兩邊爭執不斷,高月霏靜靜的站在高枳佑的身邊,神色難明的看向他,眸底深處卻好像藏著心事。

「都住口。」一聲冷喝從高枳佑口中發出,製止了無意義的爭論。

文官武將,都把視線投向高高在上的君王,等待著他後麵的話。

一切都安靜下來後,高枳佑才緩緩的道:「明日決戰之事,朕自由安排,爾等無需多言。」

明日……麼?

高枳佑用一句話,結束了爭論。高月霏突然覺得一股窒息感纏繞在脖間,讓她獨自走出了金頂大帳透透氣。

站在泥土夯起的台階上,她微微仰頭,天幕中,清冷的月光灑落在她身上輕薄的鎧甲上,在地麵上拉出了一道長長的影子。

夜風拂過,吹亂了她散落下來的髮絲,她看著明月,心思早已經飄遠。

嗚嗚——

黎明到來時,北韓大營中就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

幾十萬的軍士們,紛紛起身,整裝待發。

昨夜,他們已經接到了消息,今日會是和南楚的大決戰,完成這次戰役之後,他們就能回家,回去看看他們的家人是否平安。

廣袤荒原上,黑紅兩色的軍陣相互對壘,中間隻隔了道十丈寬的空地。

鼓聲不斷,旗幟飄揚。

風捲黃沙,形成一個個細小的風旋在人們身邊而過。

兩方隊伍,加起來共有一百多萬,站在這荒原之中,卻顯得渺小。

最後一聲鼓點落下,一切都變得十分的寂靜,上百萬人,沒有一人開口,都把視線集中在兩軍陣前的那兩道身影之上。

一黑一白的駿馬上,分別坐著北韓南楚這一次戰爭中最高指揮者。

趙晟顥身下的白馬,純淨得沒有一絲雜色,配上他銀色鎏金的鎧甲,黑紫色的鑲金披風,顯得神駿非凡,如天神降世。

高枳佑依舊是金色帝王鎧甲,騎在黑色駿馬上,同樣彰顯著人間帝王的霸氣無雙。

這兩個世間都獨一無二的男子,這一日卻對於陣前,第一次麵對麵的進行正麵的較量。

高枳佑手中拿著象徵帝王權勢的長劍,劍尖垂指地麵,鷹眸平靜的看向對麵的趙晟顥:「今日,你我二人在此決戰,若我勝,你南楚退讓北疆十城歸於我北韓。若你勝,我則率大軍退回境內,我這一生不再對南楚發動戰爭。」

呼呼——

荒原上,風聲捲過。高枳佑的話,響徹兩軍百萬將士耳畔。

這是一場豪賭。

一方堵得是國之榮辱,割城讓地。

另一方,則是賭上幾十年的兩地平安。

賭與不賭,全在趙晟顥的一念之間。

一時間,就連桑鐵坤也緊張的看向了趙晟顥挺拔的背影,拉著韁繩的手都有些顫唞,等待著他的答覆。

不用將士拚命,就能讓北韓退兵,自然是再好不過了。

可是,這個勝負的把握,卻隻有趙晟顥一人能清楚。

對麵,高月霏依舊站在北韓軍陣之前,身邊左右都是北韓的武將,她同樣把眸光鎖定在自己兄長身上,隻是神情有些恍惚。

在她背上,今日還特別的背上了一把硬功,還有箭壺。從不離手的雙刺,今日卻沒有在她身邊。

「好。」乾脆利落的一聲應答,卻如天宮雷霆一般,震得兩軍百萬人的耳朵發麻。

此刻,不用人提醒,他們也知道,接下來的時間,就是這兩個男人之間的戰爭。

高枳佑鷹眸一沉,殺氣暗湧。手中握緊劍柄,俯身策馬,大吼了一聲:「殺——!」

身下駿馬如一道黑色閃電般射出,揚起塵土衝向趙晟顥。

趙晟顥站在原地,身下白馬前蹄輕踏,蓄勢以待。

鏘——

金戈之聲響起,武器交接閃出零星火花。

高枳佑長劍刺下時,趙晟顥身後也甩出銀槍,槍尖與劍尖相碰,擋住了攻勢。

巨力順著劍尖傳到虎口,震得高枳佑手臂發麻。他雙眸中浮現凝重之色,死死盯著趙晟顥勾唇冷嗤:「看來,天下人都被你蒙騙其中了。」

「戰便戰吧,何必左右其他?」趙晟顥神情淡然,對於高枳佑的話,根本就毫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