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邊人聲響起,甄嬛這才從對複寵的沉溺中醒過神來,她坐近眉莊,按住她手,擔憂問道:“眉姐姐現下是什麼感覺?”又側身半是埋怨的對著溫實初道:“實初哥,你可要確保這藥萬無一失,眉姐姐的性命在你手裏呢!”
溫實初一直站在不遠處細細觀察眉莊麵上的變化,聽她問話,即刻就答道:“嬛妹妹放心,這毒藥的計量下的不重,解藥我也早就備好,出不了岔子。”
眉莊也安慰的按一按她手道:“嬛兒放心,上回諸妃中的毒是慢性,不會頃刻要人性命的。”她人臥在褥中,毒性漸漸散發,無力感慢慢侵襲上來,甄嬛瞧她臉色泛出青黃來,嘴角撇了撇。眉莊心知必是自己臉色難看,忙扯帕子捂了,悶聲道:“還是多虧了端妃的妙法子,叫你重新得了寵。再過三日,溫宜便要正式養在貴妃名下,眼前時機已到,浣碧也成功將曹琴默策反,《楞嚴經》順利到了她手裏。咱們這下子兵行險招,掀出丁圭的老底。到時候矛頭齊齊指向貴妃,曹琴默縱有反悔之心,也該明白什麼是大勢所趨,不能出爾反爾了。”眉莊為了逼迫曹琴默,不惜以身飼毒。現下毒藥發作的雖然難受,但一想到貴妃即將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價,複仇的興奮洶湧的蓋住了毒發的痛楚。
人一激動,呼吸就會加快,毒性蔓延的更加厲害,眉莊暢快的笑了兩聲就喘不上氣來,胸口一陣擁堵,差點就要嘔出來。不過她臉上蒙著帕子,甄嬛與溫實初並沒有看見。又過了小會,槿汐匆匆從門口竄進來,低聲道:“來了來了…皇上來了。”
一瞬間,甄嬛的心“砰砰”狂跳起來,畢竟這是她第一次對皇帝耍心機,若不夠逼真,可是要掉腦袋的。她抬手胡亂扯散自己發髻,以手帕按著眼角,強自擠出幾滴眼淚,伏於眉莊床邊,溫實初一個翻身掠出了窗外,眉莊不欲與玄淩有過多接觸,幹脆閉了眼,佯裝昏厥。
院外由遠及近的腳步聲細碎而急促,不多時,甄嬛眼角餘光瞥見明黃色的影子一晃。一群人簇擁著玄淩進了屋子。玄淩一身朝服,顯是一下朝就趕過來了。他進屋一大步跨到床前,草草看一眼眉莊,對身後的仆從斥道:“不是已經緝到上次諸妃中毒的凶手了嗎?怎麼還會有人中一樣的毒?”他語氣含著威嚴與震怒,身後仆從皆低著頭,不敢答話。玄淩見狀,愈加氣惱,抬腳在地磚上一跺,整塊地磚“轟”,陷了下去。甄嬛聽的心一驚,暗叫不好,那塊磚塌陷的如此整齊,該不會下麵也藏著密道吧。不過好在玄淩正在氣頭上,不曾留意這些細節。屋裏還是一點聲音也沒有,隻甄嬛時不時的嗚咽兩聲。玄淩憋著火氣,又問了一遍,身後還是沒有人回答。甄嬛滿臉淚痕,跪行至玄淩膝前,哭泣道:“明明已經捉到上次投毒的凶手,眉姐姐還是中毒。這…分明是有人一心要害死眉姐姐,隻恐怕…隻恐怕,連上次的凶手,也隻是歹人欺騙皇上的膽子。”她斷斷續續的說完,靠在玄淩腳邊,哭的肩頭抽[dòng]不止。
她哭的梨花帶雨,一雙似足了故人的眼眸直直的觸動了玄淩的心神。更遑論現在可能這宮裏有人在明目張膽的欺君,玄淩怎能忍耐,當下發狠喝道:“混賬!何人如此大膽!”他雷霆一怒,房梁都叫他充沛的內功震的一抖,有個膽小的內監嚇的一下跌在地上。李長忙逐了那內監下去,自己壯著膽子上前,安撫了玄淩幾句。玄淩稍稍氣平,記起該先為眉莊醫治。遂命隨侍的太醫院丁圭道:“上次諸妃中的毒,是你解的,你去看看!即刻寫下藥方,為莊嬪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