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這次成婚前白哉對詩織的嗬護愛惜十分難得,使筱原夫人稍微生出過一點期待,想,這個人品貴重的女婿是否能長久地如此認真對待自己的女兒,卻也考慮到朽木家正一位的背景而沒敢太過苛求。

所以,菅原由紀的進門,他們是有心理準備的,此刻聽白哉解釋是出於政治原因才不得已而為之本就已算是意外之喜了。

隻是作為父母,總是希望將最好的給了自己的子女,他們二人畢生隻得詩織一個女兒,自然是愛若珍寶,舍不得她在外受一點委屈,難得白哉會考慮他們二人的感受,若不在此表現一點不快,筱原夫婦生怕再有這樣的事情,對方也不再放在心上,那樣的話,女兒日後要麵對的怕是煩心得多。

出於這樣的考慮,兩人才沒有立即表示理解。

見父母板著臉,白哉似有些尷尬般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以掩飾臉上的不自然,詩織輕輕歎了口氣,悄悄對筱原夫人露出個求饒的表情,示弱地叫了一聲“母親”,聲音有點低,帶了點撒嬌的味道。

心裏暗歎一聲“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筱原夫人終究也不是那等沒規沒矩的無知婦人,看詩織的樣子似乎心中已是有了成算,白哉也不像是時下那些浮誇公子,追求膚淺的感官享受,他們所求畢竟隻是女兒的幸福,既詩織自有打算,他們也便不再做惡人,隻是心中對於女兒如此回護女婿還是有些不甘,隻得恨鐵不成鋼地瞪了詩織一眼,到底還是作罷了。

被母親瞪了的詩織笑笑,知道母親並非真正生氣,故而也不以為意,隻在父母沒注意的時候吐了吐舌頭,表情像小時候與十六夜一起逃家成功時一樣,白哉看見了,抬手摸了摸她的發頂,眼底漾起一層淺淡的笑意。

臨近午時,詩織跟在筱原夫人身後蹭進廚房,與母親說起了私房話,白哉心知她是去討論關於菅原由紀的話題,也並不在意,縱容著她的小小心↘

如果連新進門的高門貴妾都能如此放心全部交由詩織處置,他們為人父母的,便再不用懷疑女兒女婿的感情了——超越了普通情愛的信任與依賴,比起單純的愛慕傾心,更能成為女兒幸福的保證。

用了午膳兩人又略坐了一會兒,瞅著天色不早了,便起了身,筱原夫人雖舍不得女兒,也知道強留並不合適,末了還生怕詩織與父母聯係過密切惹人詬病,勸他們少來流魂街,倒是白哉本人不以為意,輕鬆地表示無礙,請二老不必過於小心。

夫妻二人難有休沐時間,想到回府還要麵對某個不討人喜歡的對象就提不起精神,索性沿路逛了起來,步履悠閑並不急著歸家,故而跨進府邸大門的時候,已是暮色微籠了。

仆人們早就備好了膳食,兩人換過衣裳淨了手,一桌菜品已上了桌,男女侍低首斂眉整齊地排成兩列侍立二人身後,餐廳裏靜悄悄的。

朽木家一貫“食不言寢不語”,在場諸人都是習慣了的。

自早間被詩織強令將多帶來的仆人遣回家,菅原由紀就氣得心口疼,她可是出身貴族的嫡女,居然隻允許她留下兩個貼身女侍和兩個雜役女侍!這麼寒酸,便是菅原家的庶女也比這要氣派幾分,生生將自己的麵子往死裏踩!可是早上詩織說這話的時候分明白哉也在,卻沒有為自己說一句話,這讓她還有什麼辦法?

回到房間還沒等緩過氣來,兩個女官就聲稱奉了夫人的命令前來“幫助”自己!就這麼迫不及待趕人走嗎?一貫心高氣傲的菅原由紀差點一口氣上不來,卻也不敢多說什麼——畢竟她的父母壓根不知道自己如今是這樣的處境,就算想要拿家族做靠山,現下也是“遠水解不了近渴”,隻能先退一步了,隻是心裏到底也是不甘心,故而借口要商量一番,拖拖拉拉直到晚間也沒決定誰去誰留。

又聽說家主與夫人已回家了,正在餐廳用飯,想去碰碰運氣,菅原由紀這才又打起精神,細細梳妝打扮一番,換上一件嶄新的櫻花色和服,匆匆趕過來。隻是這樣一耽擱,時間就晚了,等到了擺飯的時候,詩織都沒在女侍中間找到菅原由紀的身影,她眼神閃了閃,假作不知道,不準備在用餐時壞了自己心情。

隻是這個世界上,偏偏就有那一類人是不識眼色的,剛夾了一筷子菜還未曾吃,菅原由紀的聲音就飄進了耳朵:“我來遲了,請大人與夫人恕罪。”略抬眼,便能看見門口禮儀標準的女子,和她身上簇新的衣裳。

放下筷子時,詩織飛快地瞄了白哉一眼,見他就像沒聽見一般依舊不緊不慢地用餐,眼角都沒動一下,心裏就有了計較,抿了口茶才緩緩開口:“你剛來,時候把握不好也是有的,慢慢熟悉就知道了,隻這規矩上不能怠慢,免得傳出去叫人笑話,說朽木家沒上沒下。”說著,略給貼身女侍遞了個眼色。

接收到女主人的示意,女侍跨上前一步,俯視菅原由紀,語氣平淡:“按製,為妾室者隻能自稱‘婢妾’,姨娘記好。”

音還未落,詩織便從白哉眼中看到了一絲一閃而過的好笑神色。

作者有話要說:小三雖然來了,但是她的日子不會那麼好過的

還有,其實我覺得這章的萌點是筱原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