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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隔著牢門,她們誰也沒再說話,而過了半晌,十六夜率先出了聲,語調平穩,眼神坦蕩,“他們說的都是真的。”
懺罪宮已經被甩在身後很遠了,詩織的步伐依舊優雅,走路的時候,脊背和頭頂懸成了一條直線。
她臉上甚至掛著溫和的微笑。
可是她的眼神沒有焦點。
有人從她身旁走過,不留神撞到她的肩,她微笑著說“沒關係”,繼而繼續朝前走。
沒有人聽見,她的聲音裏充滿了冰冷。
在懺罪宮,當十六夜告訴她四十六室所控的一切都是真的時,她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說完了這句話,十六夜卻再也不肯開口了,她鬆開手回到牢門處看不到的角落坐下,不再對詩織的問話做任何反應。
她知道,十六夜這般,就代表她沒有說謊。
中央四十六室沒有冤枉她。
可是,她想不明白,師姐為何要做這種事?她明白師姐對藍染一直抱有一種微妙的好感,但是在她眼中的十六夜不是那種視愛為生命的類型,她甚至覺得這種好感都稱不上愛。
就為了這種久遠而朦朧的好感,值得師姐這樣做嗎?
詩織沒用晚膳,一回家就一頭紮進了女兒名嘉的房間,雖然眼睛是在看著名嘉,心思卻明顯飄到了一邊,白哉進門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詩織坐在搖床前失神的模樣。
十六夜的事情他早就聽說了,也知道四十六室是借機發揮,在除掉十六夜那個不聽話的下屬時,順便讓一直不肯乖乖聽話的詩織難受。雖然他不清楚為何十六夜要做出這樣的事,但見詩織如今這個樣子,也知道,這事八成是真的。
心裏多少有點埋怨十六夜。
她明知詩織有多重視她,又何必做這樣的事來讓她為難和痛苦?雖然他也知道,會這樣做,十六夜一定有必須如此的理由,但人心裏總有個親疏遠近,相比詩織的情緒,在白哉心中,十六夜的想法自然不是那麼重要。
無聲地摟過詩織的肩,白哉沒說話。
現在的詩織不需要任何人的安慰,她隻需要一個依靠而已。
“師姐原來喜歡藍染啊……”靠著白哉的肩,詩織半晌才輕輕開口,臉上的淺笑帶了點淡淡的自嘲,“我以前還以為她是隨口說說的玩笑話。”
當年十六夜獨獨在提到藍染時,懶散的語氣才有一二分的認真,說那個人的笑容看似溫柔,實則拒人於千裏之外,而從蛆蟲之巢出來,得知藍染被判刑下獄後,她也是笑笑,說屍魂界還是一樣,古板而容不得創新。
對於一貫閑散不羈的十六夜而言,這已經是最高的評價。
她知道十六夜曾經調查過藍染事件的前後,可是卻從未想過,她能做到什麼地步,而今想來,那樁樁件件的小事都串聯成一個真相,她為什麼從來沒有想到過呢?
“枉我還以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了解她的人,卻連這樣明顯的事情都沒有察覺到,有了懷疑也拚命說服自己不去相信,真是蠢透了。”詩織低下了頭,眼睛埋在白哉的懷裏,他感覺到胸口上點點濡濕,知道那是她的淚,“要是我早點明白過來,也許就可以救她了。”
白哉能理解詩織的痛苦。
十六夜於她而言,是最親密的家人般的存在,要她手刃她,無疑是刮骨割肉的疼痛,如同當年他要親手將露琪亞送上刑場時的矛盾一般。百餘年前,她沒能為十六夜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