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店的頂層,是由加厚的鋼玻璃鑄成的巨蛋型的餐廳,無論白天黑夜都可以俯瞰整座城市,雖然窗外的景色並不如大城市美麗。但在g市,能在這裏吃頓飯,無疑最高規格的宴請了。
電梯裏,孟恬對著鏡子整理著自己的發型,眼神無意間瞟到了段子矜身上,問道:“段姐,你很冷嗎?”
段子矜不明所以,隻聽得孟恬繼續道:“你的手在發抖。”
她心裏微驚,低下頭時果然看到自己的手幾不可見地顫抖著。
指尖如心間,冰涼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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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專家同誌,您看我們村這塊地到底合不合適做實驗基地?”
席上除了陳家國,還來了其他幾位幹部。主客位上卻空空如也,江臨並不在。
有的幹部等急了,不免問起了一旁衣冠端正的男人。這人是江教授組裏的同事,長相俊美異常,絲毫不輸給電視上那些大紅大紫的明星。
他笑起來嘴角輕斜,嗓音低醇又好聽,隻是態度讓人覺得有些過於隨性了,“這個問題我說了可不算數。江教授是我們所長,他說行就行,他說不行我也沒辦法。”
“這……江教授人呢?”
“他?他應該不來了吧?”邵玉城擺弄著手指上的尾戒,隨口答道,“江教授這個人,最不喜歡應付這種場合。再等他十分鍾,不來就開席吧。”
陳家國不禁有些尷尬,中午他對江臨提出接風宴一事時,對方確實沒有明確答應出席。
說話間,隻見電梯停靠在了最高層。
邵玉城有些不可思議地挑眉望著尚未打開的電梯門,是江臨嗎?他還真來了?
兩扇門緩緩打開,意想不到的人出現了。
段子矜米色的連衣裙被流動的空氣輕輕帶起。她身材高挑,長發如瀑布傾瀉,垂在肩側。一雙明眸善睞,卻宛若鑲嵌在白璧無瑕中的一片玄冰,冷清而美好,看得在場的人眼睛都發直了。
盡管她身邊還有個笑容明豔、五官精致的孟恬,可跟她一比,便有些相形見絀了。
無關長相,氣質使然。
陳家國呆了兩秒,馬上站了起來,介紹道:“這兩位是之前和我們合作的埃克斯集團的段工程師和她的助理孟小姐。”
段子矜對在場各位依次打過招呼,笑著掩蓋自己的失落。
她盛裝打扮,可席上,卻沒有她的良人。
“段工程師可真是巾幗不讓須眉,現在的女孩都越來越有本事了。”在場許多人開始稱讚她,段子矜麵不改色地謝過他們。
忽然,邵玉城從座位上站了起來,他的視線從段子矜入場後,就沒有往別的地方瞧過。感受到這股非同尋常的注視,段子矜也向他的方向看了過去。
心中一緊。
邵玉城,也是故人了。
“你好,段小姐。”邵玉城靜靜開口,語氣和善,段子矜卻覺得有如被人掐住了咽喉,“我們以前,是不是在哪裏見過?”
六年前她在一場意外中毀去了容貌,後來去了美國,精心修整一番,確實和當年不大相同了。以江臨和她的關係而言,不該認不出她。但邵玉城從前與她的交集就很有限,認不出來實屬正常。
於是段子矜從容問道:“這位先生是?”
陳家國接過話道:“這是江教授的同事,邵先生。他上午來得晚了些,段工應該是沒見到他。”
“原來是這樣。”段子矜側頭時,明亮的燈光從曲線完美的鼻梁上輕輕流淌而過,語氣無波無瀾的,“邵先生,幸會。”
邵玉城看著眼前的女人,心裏說不上是什麼感覺,兩道濃密的眉毛微蹙了起來。過了不多時,又緩緩鬆開,他笑著端起桌上的酒,“是我唐突段小姐了,自罰一杯。”
喝完酒,他又恢複了以往的漫不經心,“要是江臨知道他今天缺席會錯過這麼兩位大美女,估計腸子都得悔青了。”
令人意外的是,在他說完這句話不久,低沉而磁厚的嗓音伴著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哦?有什麼事是我要後悔的?”
如同在她心裏劈下一道驚雷,段子矜的身子猛然一僵,笑容也定在了臉上。
江臨,他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