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國之君怎會禦駕親至?匆匆間隻來得及取下通天板,連祭祀時的禮服不曾更換。
她秀眉微顰。
“你和允執已然走到盡頭,但你如此年輕,總是要與有人相伴,除了皇上,任何人怕是皆承受不起明親王爺的關照。那麼,選皇上如何?”
她唇掀淺笑:“司大哥是說真的?”
“真的。”
“好,司大哥真誠,我也和司大哥坦白。離開明親王府,縱然用得是雙方離緣之名,但在世人的口舌中,我依然是明親王府的棄婦。以我今時的處境,司大哥想我以什麼身份成為皇上的女人?”
司晗微窒。
她揚首,伸手探抓彌漫在四周的霧氣,淡淡道:“雖然說,隻要天子想要,天下任何女子皆須跟隨,無論是臨時的暖床還是不在名冊的外室。但我是薄光,是薄家人,是爹爹的女兒。對我來說,比及無名無分的跟著一個男人的屈辱,死亡更容易。”
司晗瞠眸輕叱:“你這丫頭,怎麼就說到‘死’?今日死的人還不夠多麼?”
她俏皮一笑:“那我‘呸呸呸’童言無忌可好?”
“是,童言無忌。”司晗撫亂了她一頭未加綰盤的秀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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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與薄光散開,司晗一人沿著長廊隨興行走,突然間駐足偏首:“誰在那邊?”
“是奴婢,司大人。”枝豐葉茂疏影橫斜中,走出了等待多時的緋冉,“奴婢有禮。”
他濃眉收鎖:“緋冉姑姑在等誰麼?”
緋冉低眉俯眼:“奴婢在此恭候司大人。”
“有事?”
“關於薄司藥如何名正言順之事。”
他眸內一冷:“你偷聽了本官方才和薄司藥的談話?”
“奴婢並不曉得您方才在哪裏,不過是先前恰恰看到了司大人看到的,知道了您知道的,也認為司大人最疼薄司藥,最想她事事順遂,得人庇護。”
司晗啞然失笑:“今日白天在皇上麵前就覺你心機深蘊,想不到還有這個大誌向。”
緋冉福了福:“奴婢的‘心機’,充其量就是尋找到一位能夠真心伺候的主子罷了,在後宮做奴婢的歲月寂寂無邊,總是要跟對主子才好打發。”
借著宮燈的光芒,司晗看著這張臉孔。在官場,在宮廷,他見過最多的臉,無不是寫滿對權勢的欲望,對富貴的貪婪,而這張臉,難得地一樣也沒有發現。要麼是掩飾得巧妙,要麼這是純粹是一份上進之心。無論哪一種,沒有惹他討厭就是了。
“你既然主動找上本官,定然有什麼妙計可以助你未來的主子步步高升了?”
“奴婢是有些拙見,但是否‘妙計’,還須請司大人鑒定。”
“說罷。”
緋冉向前邁了兩步,一手擋在唇前,低低一番細語。
夜深人靜私語時,無關兒女情事,談得是一人未來,關乎得是多人生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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兆惠帝連夜提審,任來者骨硬如鐵,在皇家流水的刑具麵前,也皆變做輕皮軟骨,聲所遁形。
這夥賊人來自距天都城三百餘裏的飛邪山,借著天險占山為王數年,官府也曾多次圍剿,無奈山高林密,洞多渠深,始終不能根除。半年前,一個自稱是昔日昌平行宮禁衛統領的人自投上山,向諸賊人宣揚行宮繁華種種,成堆的金銀俯拾皆是,貌美的女人隨處可見,日複一日,聽得山中諸人由驚歎向往漸成心癢難耐,直至首領拍案而起:“皇帝老兒能玩,咱們兄弟為啥不能玩?難道咱們這一輩子就是生來受窮的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