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人怨的事情,既然做了就必須貫徹到底。盡管有著這樣的覺悟,身後那些怨毒的目光依然令她如芒在背。

快點過來上車啊,這樣攔在路上真的超級拉仇恨啊,

然而六條團子即使著急地跑動起來也談不上敏捷。這種天生的笨拙是真田弦一郎再熟悉不過的。

眼看百米開外,小野的神色越來越焦慮,司機的臉色也漸漸難看。真田重新看向身邊的六條團子,“團子。”

他聲音低沉。

“啊,”少女茫然地看向他,還未作出反應,牽在一起的手便被用力的拉動,一隻手攬上了她的腰。

將六條團子整個人打橫抱起,麵不改色的真田像輕裝上陣般快速地跑動到了出租車邊。

“成田機場,謝謝。”

將六條放到車後座裏,真田快速的鑽進去關上車門,對司機下達了指令。

原本的行程明明是遊刃有餘的。早班飛機趕回東京,籌謀下登門拜訪那從未謀麵的母親。然而,這一切都被幸村的一通電話打斷了。

向部長詢問那位“鄰家太太”的聯係方式時,突然得知了對方要在第二天乘機離開。

擺在眼前的隻有一個選擇。成田機場和羽田機場之間七十八公裏的距離,必須在一個小時內跑完。

於是不再有思考“見與不見”的空間,沒有更多的徘徊,六條團子便被塞進出租車裏,一路風馳電掣地趕向了那個地方。

“謝謝。”年長的女子微蹲□體,提起地上的行李箱,“送我們到這裏,真是辛苦你了,安鳴。”

“沒什麼,這是我應該做的,伯母你們那麼久沒有回來過,我也算半個東道主吧。”立海大網球部部長安鳴笑著向對方致意,“下次再見麵就要很久以後了吧。”

“嘛,安鳴哥也可以來華盛頓看我們啊。”站在女子身邊的,那個虎頭虎腦的男孩雙手插在口袋裏,“你走之後,都沒人和我打架了!”

“說什麼呢。”女子嗔怪地點著男孩的額頭,“安鳴哥哥才不會像你這樣,到現在都不懂事。”

和男孩打過無數次的安鳴尷尬地抽[dòng]著嘴角,“嗬嗬,哲君還小,還小。”

“常來玩啊,安鳴。”揚目眺望著翻動的登機指示牌,女子將手包往肘間攏了攏,“阿哲,快和哥哥說再見!”

男孩乖乖地舉了舉手,“再見!”

緊張地看了眼腕表,安鳴突然將手按在男孩的肩上,“還有時間嘛,要不要和我再打一架?”

“好啊!上次你使詐把我弄倒了!我們還沒扯平呢!”男孩立刻興奮地扯著他的袖子,當場就要開戰。

“誒呀, 安鳴你也別太寵他了。 ”女子一把將男孩拉住,“阿哲,別胡鬧了! 要登機了。”說著,便拖起拉杆箱向安檢處走去。

“等等!”眼見拙劣的拖延戰術宣告失敗,安鳴終於出聲喚住對方,“伯母!請再等一等好嗎!有一個人,想讓您務必要見一麵。”

“什麼人?”女子訝異地轉回身。

而此時真田等人乘坐的出租車,依舊飛馳在在灣岸高速之上。

不停的打亮手機屏幕,看著上麵緩慢跳動的時間,幸村的眉頭緊緊地擰在了一起。

“能再開快點嗎!”後座上的六條窩在小野的身邊沉默著,焦急催促的人是真田。或許是習慣了趕飛機的乘客們的催促,三催四請之下,司機依然保持住了沒有發火的好耐性。

倒是真田,顯得越來越不安起來。

“弦一郎哥哥。”六條的聲音輕輕軟軟的傳入鼓膜,“出租車是變不成直升機的,但盡人事,各安天命吧。”

她的手輕輕搭上他的胳膊。傳遞而來的微弱寒意卻令真田的心瞬間安定下來。緊接著,某種發育中青少年不可避免的妄想症又令他的臉頰緋紅了起來。

他伸出另一隻手,覆在了少女微涼的手上。

“拐過這個彎,再有五分鍾,就到成田了。”不停看著手機地圖的幸村露出勝利在望的表情。

“抱歉呐,安鳴。”女子微笑著看向曾經的鄰家少年,“雖然不清楚你所謂重要的人是誰,不過,這次恐怕沒有時間碰麵了呢。”最後看了一眼翻滾的登機牌,她微微欠身,“有緣的話,終會再有機會的。就此告別了。”

登機口關閉前的十分鍾,她領著男孩向安檢走去。

“安鳴!”氣喘籲籲地衝進候機廳,慌張之下,真田連敬語都忘記要加,“人呢。”

看了眼高大男生背後身材小小的少女,安鳴搖了搖頭,“來不及了,登機口已經關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