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把窗戶關上。”他輕聲對王嬸說。肖合月動了動嘴,最終什麼也沒說,趿著拖鞋悶悶地走進了房間。→思→兔→網→
一排排香樟在風中搖曳著。王嬸仔細聆聽了香樟和風的最後一次二重奏後,拉上了窗戶。
時間總在你思考明天該做什麼的時候從你的眼睛前溜走,韓曜趴在床上一直在想一個問題,時間怎麼可以這麼殘忍,過得這麼快呢?
有些事情,不是閉上眼睛就看不見了,不是關上門就聽不見了。那句帶著憤怒的抱怨聲隔著房門,隔著埋在臉上的枕頭,隔著被雙手捂住的耳朵,依舊能清晰地聽見。
如果是聾啞人或者失憶了該多好。腦中冒出這個念頭的時候,韓曜苦澀地撇嘴笑了笑。
他還記得十年前剛剛住進這棟房子的時候,整個房子裏就隻見過端坐在太師椅上的爺爺,他的雙手攬住自己,不自然地衝自己笑,立刻就安下心了。但爺爺眼睛裏掩飾不住的淚水差一點就掉下來了,差一點就落在自己的臉上,差一點就讓自己也跟著哭起來。
韓曜閉上眼睛。
他也還記得第一次見到自己同父異母的哥哥韓允澈的時候,有著別人沒有的倔強的眼神、倔強的嘴角以及倔強神情的韓允澈,抬著頭俯視著他。
摸著脖子上掛著的那塊碎玉,已經十年了,那個曾給自己許下承諾的人,又在哪兒呢?
他翻了翻身,睡了。
忘了被韓曜關上的窗戶漏進來一陣風,把牆上的日曆吹得嘩啦響。窗外是一片寂寥的黑,房間裏的光線越過蘇苑路,融進整座城市的側臉。
每個城市總有一些地方因各種各樣的原因而被大家所知,淺江市也不例外。
有以繁華喧鬧聞名的未央路中心大街;與之交叉,有能發掘到最地道小吃的恩遲路;也有被冠以“市中心的桃花源”之類別稱的蘇苑路;當然,也有以“三無占道”、“流動人口”、“無人管製”的——理紡街。
比如小孩子間偶爾的打鬧,某一個會指著對手對同伴說:“你看你看!理紡街的牆倒了喲!”大概意思類似“街牆倒了,沒素質的外來人跑出來了”。
理紡街住的居民大多是外來人口,通常是做些小本生意,每到清晨就出發去城市的各個角落。在傍晚的時候水果商販們會全部轉移去市中心的街道,因為那邊夜晚散步的行人會比較多,生意相比別處會更興隆。商戶們收拾好東西準備上坡的時候經常會碰到剛剛放學回家的同街住的高中生,於是熟絡地喊過他幫忙推車。
有可能是把白色毛巾搭在肩膀上或是戴著大草帽的大叔:“嘿!天熙!來,幫叔叔搭把手!”
也可能是獨自推車有些吃力的帶著濃濃口音的阿姨:“小鬼頭來來來,幫一下忙噻……”
少年都會乖巧地把書包搭在手推車裏的一箱箱蘋果上或者掛在車把上,挽起袖子露出白皙得像女孩似的纖細胳膊,開心地回應一句“好呀”,然後用盡力氣把車推上坡。
因身體弱的原因,總是會短暫地撐住額頭眩暈幾秒。偶爾碰到“怎麼跟女生一樣白啊?不夠男人哦!記得要多吃飯喲!”這樣善意的建議或者熟識的鄰居表示關切的“順便問一聲,你家爸爸媽媽還沒有回來嗎?”少年一般都是“嗬嗬是呀”地笑過,便拎上書包:“我回家咯!下次要幫忙記得喊我!”
額頭上的汗水淌過白皙到能看見血絲的皮膚,男生抬起手背重重地一抹汗,閉上眼睛,待到狀態自我感覺好多了時,才推開家門,作出一點都不累的模樣:“姐!我回來啦——”
這個時候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