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賓士在長青陵園門口停下了。
林天愛第一次來這種地方。一排排墓碑整齊排列在綠化樹之間,如果它們會動,一定是排山倒海般地朝自己湧來,壓抑的不得了。
早已等在那裏的韓與橋穿素色衣褲和黑布鞋,一點也不像外界形容的所謂“韓氏企業幕後那隻大手”的樣子。
“嗬嗬,來的挺快。”說罷,韓與橋轉身進入陵園。林天愛這才發現此時所有人都變得沉默,就連平時最鬧的韓曜也不發一言,眼神黯然。果然是環境影響人吧。被夾在兩個少年中間的林天愛這樣想著,小心翼翼地跟著走。°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待到三人走到近旁,韓與橋才繼續往前,自言自語道:“多久沒來看過你爸了?”
韓允澈答應著:“清明的時候來過。”
似是怕打破這裏的靜謐,每個人都小心翼翼地走著,也沒人再說什麼。
韓與橋在一塊大理石碑前停下了。林天愛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石碑的左上方有一張不太清晰的老照片,照片裏的人淡淡地笑著。墓主人的姓名是韓顯樟,右邊寫著墓主人的生卒年月日,“敬立”的落款中,有“父親韓與橋”、“妻子肖合月”。“兒子”一欄隻有韓允澈的名字,工工整整的楷體,陰刻,嵌白漆。
沒有韓曜。
林天愛沒敢開口問,疑惑地瞥了一眼韓曜。對方隻是默默地低著頭,抿著嘴盯著自己的鞋。
韓與橋沒有忽略墓碑前的一束新鮮的黃菊,他不安地拾起那束花,清楚地看見花瓣上隱約有星星點點的水滴,像是剛放下不久。
除了那個女人,還有誰知道顯樟最喜歡黃色的菊花呢?就臉顯樟的妻子肖合月都不一定知道。
韓與橋猛地回
頭,緊跟著的韓允澈一個慣性重重地後退,踩住了林天愛的腳,倆人同時“啊”了一聲。
林天愛蹲下揉了揉腳,聽見韓允澈的“對不起”時小小地愣住了一會兒。
韓與橋急促的目光從環形陵園的那頭掃到這頭,像是覺得每簇花叢後都藏著什麼人。是孩子們沒有見過的不安表情,眉頭緊緊皺起,眼神遊離不定,雙手緊握。
——隻是不知道在不安什麼。
搜尋幾遍沒有結果,他隻好放棄。看著碑上嵌著的相片,輕嗬出“顯樟啊”短短幾個字,一旁發呆了許久的韓曜的眼淚就簇簇而下。
——前一秒鍾還開心到似乎能飛上天空。
不知道該做什麼的林天愛顯然被嚇住了,小心地撇頭,見身旁的韓允澈隻是雙手插進褲子口袋,微弓著背,緊緊鎖眉,卻也瞬間泛紅了眼眶。
畢竟是爸爸呢,流著同樣的血液,或許身體的某個地方,性格的某個地方,也都來自於那個男人的遺傳。孩子就是父輩生命的延續。
他不在了,你可以替他活著,並且要更好。
若是他們此時回頭,必定能在視線範圍內,也就是陵園門口那個大標牌的背後,看見一個臉上蒙著黑紗的女人,用白色絲巾擦拭著之前留下的淚痕。
說不準在幾分鍾前,她也曾來看望過自己的親人,也像那個韓與橋一般衝著碑上的照片動情地自說自話,或許那雙白皙的手還曾撫摸過照片裏親人的麵頰。
兩個少年的背影清晰地印在尹啟惠的雙瞳——差距不大的身高和體型,同樣的堅毅與倔強。不同的隻是一個少年酒紅色的頭發更顯得不羈和堅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