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摟著他的腰躺下。
他閉著眼睛問:“收拾好了?”
“嗯。”她把臉靠在他肩頭,他黑色的毛衣被太陽曬得暖燙。
兩人安靜依偎了一會兒,她卻還惦記著,
“宋焰?”
“嗯?”
“你這十年過得辛苦嗎?”
他慢慢睜開眼睛:“還好。”
她並不相信,卻沒讓他看見她的眼神,澀然笑著:“真的?”
“真的。”他語氣很是無所謂,“訓練起來是苦一點兒,可當兵都這樣。入伍的時候發了誓努力工作艱苦奮鬥,就挨著唄。吃點兒苦算不得什麼。”
“發誓?我們學醫也有誓言?”她輕易被他引開了注意力,“當兵的誓言是什麼?”她搖搖他的身體,“我要聽。”
他被她撓得肚子癢癢,忍不住笑,又輕皺眉心:“我想想啊。”抿唇半刻,“嗯。怎麼說來著,為人民服務……不怕犧牲,忠於職守,”起先記不太清,漸漸越說越流暢,“努力工作,艱苦奮鬥;在任何情況下,絕不背叛祖國,絕不背叛軍隊。”
許沁一愣。
驀地想起酒醉後第二天,他去她家裡找她,那時他給她的承諾就是……
他看見她眼神,知道她記起來了。
他淡淡一笑,說:“是啊,也絕不背叛你。”
她往他身邊擠擠,湊他更緊,腦袋靠在他頸窩裡,閉上眼睛,不去回想當時的困境,眼裡有溫熱的液體溼潤著睫毛。
陽光照在她眼睛上,世界紅彤彤的,一片溫暖炙心。
她什麼也說不出,但即使不說,他也會懂得吧。
兩人又有很久沒再說話,單純享受著安靜的相擁。
清風吹著,偶爾瞇開眼睛看一眼。四合院赭色的屋簷之上,一塊長方形的藍天,高遠,純粹。
縱使時光永遠停留在這一刻,也不負人生了。
靠了一會兒,她調整姿勢,無意間看到榻下放著個大袋子,她撐起上身:“還有東西沒收完。”
“我來。”宋焰起身,
“要一起。”許沁溜過去。
袋裡一件裙子,許沁拎起來,底下露出個大木頭盒子。
宋焰剛在舅舅家收拾時就發現了,當時沒管,現在卻好奇地搖了搖。
裡頭有東西晃來晃去。
“這什麼?”
許沁一見,扔下裙子就要搶盒子;
宋焰手快,迅速拿去身後藏住:“什麼東西?”
“哎呀,就是玩具。”
宋焰瞥一眼她表情,下了定論:“撒謊。”他一手掐著她腰,一手在身後晃一晃,裡頭的木頭嘩嘩響。
許沁撲在他身上,左抓右撓,比不過他手長:“給我!”
她在他身上蹭來蹭去,他笑:“許沁,再動,我要起反應了。”唇角一勾,“想來露天的?”
露天?!
她瞪眼,昨晚被他折騰一番,現在還疼呢,立刻忿忿打他一下,和他拉開距離。
他轉身開盒子,她又趁機一撲,可他敏捷躲過。
盒子打開,裡頭一堆木頭小人,全是少年時代的宋焰,栩栩如生。更妙的是每一個表情衣服動作都不一樣,且全是真實生活裡出現過的。
宋焰怔了一道,臉上隨即湧起一陣狂喜,跟發現了秘密寶藏似的:“這全是我?”
許沁紅著臉,爬去軟榻上跪坐著:“啊。你喜歡啊?”
“廢話。”他盤腿坐榻上,把小人偶嘩啦啦全倒出來,一個個看,“臥槽,太像了。”他表情新鮮得像當初那個少年,“擦,……這表情……這動作……老子當年還留過這種發型?!……這件衣服還在舅舅家沒扔呢!……”
每個都是一段記憶,帶著高中時期鮮活的溫度。
他愛不釋手,觀摩良久,終於想起來質問,
“操,你怎麼不早送給我?”
“本來就不是送給你的。”
“丫的,不送老子送誰?!”
“我自己留著啊。”許沁說,把一堆小木偶攬到自己腿邊。
宋焰頓住,想起什麼,安靜了一秒,抬頭看她:“什麼時候刻的?”
“國外。”許沁低著頭,沒看他,“因為……也不知道你變成什麼樣子了,隻記得高中時候的樣子。”
宋焰撫摸著小木頭的臉,也問:“許沁?”
“嗯?”
“你這十年怎麼過的?”
她想了兩秒就給出結論:“讀書,工作。然後,沒有了。”
他沒做聲了,低頭繼續看著盒子裡的木偶,直到看見其中一個穿著籃球服,發型留著貝克漢姆著名的莫西幹頭。
他停住。
他人生裡留過一年的莫西幹,但那是初三。
高一才開學,他就改了。
隻有開學前的那個晚自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