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小王子從哪裏聽來的野話,說什麼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小王姬被氣得哭著跑掉了,小王子氣鼓鼓地說‘走了才好,有本事永遠不要來’!向相反的方向跑了,我們一下就亂了,慌慌張張地分成兩撥去追,小王子追到了,小王姬卻不見了。”
“四處搜過了嗎?”
“搜過了,我們看找不到全都慌了,立即去調了侍衛來幫忙一起找,可城內到處都是人,一直找不到。”
“是有個叔叔把她抱走了。”瑲玹繃著小臉,站在門口。
昌仆一把把他抓過來,揚手就要打,阿珩攔住,“小孩子間的打鬧很正常,並不是他的錯。”把瑲玹拽到麵前,“告訴姑姑,你為什麼說有個叔叔抱走了妹妹?”
瑲玹低聲說:“我一邊跑一邊在偷看小夭,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要回高辛。我看到一個和小夭長得很像的男人,小夭撲到那人腿邊,他就抱走了小夭。”
昌仆說:“和小夭長得像?那應該是高辛王族的人了。這次隻有季厘來參加婚禮,季厘並不像少昊,小夭和他也不像。”
“小夭雖然不怕生,卻隻和少昊這麼親。”
“不可能是少昊,他若來了,不可能不告訴你。”
阿珩心念急轉,站了起來,匆匆往外走。“我知道是誰了,嫂子,這裏就拜托你了。婚禮關係到母後和四哥安危,無論如何,不能讓婚禮出差錯。”
“姑姑。”
阿珩回頭,瑲玹小臉一會兒紅一會兒白,“妹妹不會有事,對嗎?”
阿珩勉強地笑了笑,“不會!”
阿珩出了大殿,徑直去找夷澎。
夷澎和一群各族的王孫公子聚在一起飲酒作樂,看到阿珩進來,別人都忙恭敬地站了起來,夷澎卻端坐不動,笑著舉起酒盅,給阿珩敬酒,“真是難得,我已經好幾百年沒和你一起喝過酒了。”
阿珩說:“我有話私下和你說。”
眾人聽到,立即知趣地退了出去。
阿珩問:“小夭在哪裏?”
夷澎笑,“真奇怪,你的女兒你不知道在哪裏,竟然跑來問我。”
“你我都心知肚明,是你擄走了小夭。”
夷澎舉起酒盅,慢飲細品,“你的女兒是高辛的大王姬,這麼大的罪名我可承擔不起。幸虧從今日下午起我們一群老朋友就聚在一起喝酒,他們來自各個神族,總不可能幫著我一起作偽證。”
阿珩強壓著焦急,坐到夷澎麵前,壓住夷澎的酒盅,“好,就算是你沒有動小夭,那麼你可知道讓小夭回來的方法?”
夷澎盯著阿珩,“我和你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既然決定複仇,就絕不會輕易放手,我也知道你是什麼樣的性子,我敢肯定那個孩子絕不會是少昊的,我就是怎麼想都想不通為什麼少昊甘願讓一個雜種混亂高辛王族血脈。”
“你究竟想怎麼樣?”
“我要你當眾承認淫亂高辛宮廷,孩子的親生父親不是少昊。”
“你做夢!”
“是嗎?看來你覺得孩子的性命無關緊要了?”夷澎推開阿珩的手,笑著抿了口酒,“你在澤州城外見過那個人,應該明白殺死一個孩子對他來說很容易。”
阿珩臉色發白,夷澎將酒一口飲盡,說道:“今日晚上,在仲意和雲桑行禮之前。記住,一旦他們行禮,你就永遠都見不到你的小野種了,永遠!”
阿珩盯著夷澎,“如果孩子有半絲損傷,我會讓你不得好死。”
夷澎哈哈大笑,笑得喘不過氣來,指著朝雲峰的方向說:“如果傷了孩子就不得好死,最不得好死的人可不是我!”
阿珩轉身就走,卻心慌意亂,六神無主。她雙腿發軟,身子發顫,此時才真正明白了做母親的感受,寧願自己死一千次,也不願意孩子受到半絲傷害。如果此事隻關係到她的安危,她會毫不猶豫地答應夷澎,可是還有母親和四哥、四嫂、瑲玹的安危。
搖搖晃晃地走著,腳下一個踉蹌,軟跪在了地上。
大街上燈如晝,花如海,遊人如織,一派盛世繁華,可她卻如置身最陰森寒冷的魔域,全身上下都在發抖,明明知道此時要鎮定,可想到夷澎的狠毒,她就滿心恐懼,連思考都變得艱難,恨不得跪在夷澎麵前,祈求他放了小夭。
一雙強壯有力的手握住她,把她從地上拽起,她仰頭望去,竟然是赤宸。
燈火璀璨,映得他麵目纖塵可辨,眉梢眼角都是倦色,雙目卻是亮若寒星。
阿珩心中一鬆,“哇”的一聲大哭起來,赤宸不顧四周人來人往,抱住了她,拍著她的背說:“別怕,別怕,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他帶走了小夭。”
“誰帶走了小夭?”
“就是那個假扮過你的人。”
“誰假扮我?”
阿珩哭得嗚嗚咽咽,說得顛三倒四。赤宸隻得把她帶到僻靜處,安撫道:“別哭了,不管誰帶走了小夭,我們去把她找回來就行了。”
也許是因為赤宸的懷抱讓人溫暖,也許是因為他的自信讓人安心,阿珩的身子不再打冷戰,腦子也漸漸恢複了清醒。
她抓著赤宸的雙臂,“你一定要把小夭帶回來。”
“你忘記我怎麼長大的了嗎?跟我說說那個人究竟是什麼樣,我好知道到底是誰帶走了你女兒。”赤宸跟著百獸長大,野獸最擅長的就是藏匿和追蹤。
阿珩將上次被引誘到澤州城外的事描述給赤宸,又把小夭被帶走的事情講了一遍。
“阿獙對你言聽計從,連青陽都不怕,卻會天生畏懼這人,他又如此善於變化,想來應該是狐族的王九尾狐了。”赤宸冷冷一笑,“我在深山大林裏混日子時,吃過不少狐狸,就是還沒嚐過九尾狐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