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登睜開眼睛,端詳著她,也為自己的細節記憶功能恢複正常而欣喜。
"很好,你的視覺認知銘印很棒,證明你的失憶完全是可逆性的,對你的記憶形成過程沒有任何永久性損傷。關於過去幾天,你又回憶起什麼新的事情了嗎?"
"很不幸,沒有。但你出去那會兒,我又產生了一堆幻覺。"
蘭登告訴她幻覺中反複出現的蒙麵女子、成堆的死屍、還有那半埋在土裏、烙著字母R、並痛苦扭動的雙腿。然後他又說起從天而降的那副奇怪的鳥喙麵具。
"''我是死亡''?"西恩娜問道,一臉的迷惘。
"沒錯,它就是這麼說的。"
"好吧……我想這要比''我是毗濕奴,世界的摧毀者''更加震撼。"
年輕醫生剛剛引用了羅伯特·奧本海默在試驗第一顆原子彈時的名言。
"那這個長鼻……綠眼的麵具?"西恩娜說,大惑不解地問,"你知道為什麼會引發這種聯想嗎?"
"毫無頭緒,但那種樣式的麵具在中世紀相當普遍,"蘭登頓了一頓,"它被稱作瘟疫麵具。"
西恩娜莫名其妙地焦躁不安起來:"一副瘟疫麵具?"
蘭登接著向她解釋,在符號學領域,鳥喙或者長鼻麵具的獨特形狀基本上就是黑死病的代名詞。公元十四世紀席卷整個歐洲的那場致命瘟疫,在一些地區,甚至奪走了三分之一居民的生命。大多數人認為"黑死病"之所以叫"黑"死病,是由於患者因生壞疽和皮下出血導致肌肉發黑;但實際上"黑"字指的是這種傳染病在民眾中造成的極度恐懼。
"而鳥喙麵具,"蘭登說,"是中世紀醫生在治療被感染的病人時佩戴的,用以避免他們的鼻孔接觸到瘟疫。如今,隻有在威尼斯狂歡節上你才會看到它們作為裝飾佩戴,算是對意大利曆史上那段可怕歲月的一種怪異的提醒。"
"你肯定在幻覺中看到的是這種麵具?"西恩娜追問道,她的聲音已有些發抖,"中世紀瘟疫醫生所佩戴的麵具?"
蘭登點點頭。鳥喙麵具特征明顯,他絕不會認錯。
西恩娜皺著眉頭,這讓蘭登有種預感,她正在想如何用最好的方式告訴自己一些壞消息。"還有那個女子不停對你說''去尋找,就會發現''?"
"沒錯。和之前完全一樣。但問題是,我壓根兒就不知道要我去找什麼。"
西恩娜緩緩地長舒一口氣,麵色凝重:"我猜我或許知道。另外……我想你或許也已經發現了。"
蘭登目瞪口呆:"你在說什麼?!"
"羅伯特,昨晚在你來醫院的時候,你夾克口袋裏有一件不同尋常的東西。你還記得是什麼嗎?"
蘭登搖搖頭。
"你隨身帶著一件東西……一件讓人相當震驚的物品。我是在幫你做清潔的時候偶然發現的。"她指了指蘭登那件血跡斑斑的哈裏斯花呢外套,它就平鋪在餐桌上,"那東西還在口袋裏,或許你想看一眼。"
蘭登打量著他的外套,舉棋不定。這至少解釋了她為什麼要返身去取我的夾克。他抓起沾血的外套,把所有的口袋翻了個遍。什麼也沒有。他又搜了一遍。最終,他衝她聳聳肩:"什麼也沒有。"
"看看衣服的暗袋?"
"什麼?我的夾克上可沒有什麼暗袋。"
"沒有?"她大惑不解,"難道這件夾克……是別人的?"
蘭登感覺大腦又開始糊塗了:"不,這是我的夾克。"
"你確定?"
太他媽確定了,他心道,實際上,它一直是我最喜歡的一件金巴莉上裝。
他翻出襯裏,給西恩娜看標簽上他最喜歡的時尚界符號--哈裏斯花呢的標誌性圓球,上麵飾有十三顆紐扣狀的珠寶,頂上是一個馬耳他十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