淹沒在血紅的水下……
那裏的瀉湖不會倒映群星。
蘭登再次感到不安,他知道但丁《地獄篇》最後一章結尾部分描繪的情景幾乎與這一模一樣:但丁和維吉爾一路跋涉,抵達了地獄的最低點。由於這裏沒有出路,他們聽到了流水穿過腳下石塊的響聲,然後順著這些小溪,穿過大大小小的裂縫……終於找到了安全地帶。.思.兔.網.
但丁寫道:"下麵有個地方……那裏不用眼睛看,隻用耳朵聆聽一條小溪的流水聲。小溪順著岩石中的縫隙流進來……引導人和我順著這條隱秘的路,回到了光明世界。"
但丁描繪的情景顯然是佐布裏斯特那首詩的靈感來源,隻是佐布裏斯特似乎將一切都顛倒了。蘭登和其他人確實會跟蹤流水的響聲,可是與但丁不同,他們不是遠離地獄……而是直接走向它。
麵包車穿行在越來越窄的街道和越來越密集的人群中。蘭登開始領會了令佐布裏斯特將伊斯坦布爾市中心選定為這場瘟疫引爆點的邪惡邏輯。
東西方相會之處。
世界的十字路口。
伊斯坦布爾曆史上曾無數次遭受致命瘟疫的摧殘,每次都會因此人口數銳減。事實上,在黑死病流行的最後階段,這座城市被稱作帝國的"瘟疫中心",每天被鼠疫奪去生命的人數據說超過一萬。幾幅奧斯曼名畫描繪了當時的情形:市民們絕望地挖掘瘟疫坑,以掩埋附近塔克西姆田野裏堆積如山的屍體。
卡爾·馬克思曾經說過:"曆史總在重複自己。"蘭登希望馬克思說錯了。
細雨迷蒙的街頭,毫不知情的人們正忙於自己傍晚時分的事務。一位美麗的土耳其婦女大聲呼喚孩子吃晚飯;兩位老人在一家露天咖啡館分享著他們的飲品;一對衣著考究的夫婦打著雨傘,手牽手在散步;一位身穿燕尾服的男子跳下公共汽車,沿著街道向前奔跑,並且用外套罩住手中的小提琴盒--顯然快要來不及準時趕上音樂會了。
蘭登仔細觀察著周圍那些人的臉,想象著他們每個人生活中錯綜微妙的細節。
群眾由個體組成。
他閉上眼睛,扭過頭,竭力放棄他的思緒中這種病態的變化。可是破壞已經造成。在他心靈的陰暗處,一個討厭的圖像逐漸清晰起來--布呂赫爾那幅《死亡的勝利》中描繪的淒涼景象--某座海濱城市的全景圖,那裏瘟疫肆虐,到處都是淒慘、苦難的可怕景象。
麵包車向右拐進托倫大道,蘭登一時間以為他們已經抵達了目的地。在他左邊,細雨的迷霧中悄然矗立著一座清真寺。
可那不是聖索菲亞大教堂。
藍色清真寺,他立刻意識到,看到了這座建築上方六個鉛筆狀細長的宣禮塔,上麵還有多層陽台,最上麵的尖頂直插雲霄。蘭登曾經在一篇文章中看到過,藍色清真寺那些附帶陽台、有著童話色彩的宣禮塔曾經給迪斯尼樂園標誌性的灰姑娘城堡的設計帶來過靈感。藍色清真寺得名於它內牆裝飾的藍色瓷磚形成的那片炫目的海藍色。
我們快到了,蘭登心想。麵包車加速駛進了卡巴薩卡爾大道,沿著蘇丹艾哈邁德公園前寬闊的廣場前行。廣場正好位於藍色清真寺和聖索菲亞大教堂之間,因能夠看到這兩座建築而聞名遐邇。
蘭登眯起眼睛,隔著被雨水打濕的擋風玻璃向外張望,尋找著聖索菲亞大教堂的輪廓,但是雨水和車燈模糊了他的視線。更糟糕的是,大道上的車流似乎停了下來。
前方,蘭登隻看得到無數閃爍的刹車燈形成的一條直龍。"大概是出什麼事了,"司機說,"好像是音樂會。走路過去或許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