跡部再一次摁住額角,異常困難地深深吸氣。

就在這時,他忽的想起在某本書上看過的偏技:夢遊中的人可用溫聲細語引導,讓他們平定下來回到來處繼續安眠。

隻是——溫聲細語?

跡部的眼角又是一抽。

他寧願讓這私闖的家夥繼續折騰,他倒要看看,這人還能帶給他多少“驚喜”!

暗暗咬牙與某人侵犯領地的行為默默杠上的跡部雙手交環,冷笑著緊盯住少年的一舉一動。

待少年糊完牆,若無其事地木著臉從原路返回,跡部才卸下冷笑。他按下浴缸旁的警報器聯係本部家宅處的護衛科,言語間,神色莫測,瞳光寒冽:“隱秘追蹤從我房間走出去的人,回來再向我彙報……”

而後,他半蹲下用胸章的針頭撥開半幹未幹的色漿,在摳出那塊藥丸大小的金屬製品的時候,紫黑色的瞳孔遽然一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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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雨中的少年背脊挺直。漸密的雨絲劃過他的發梢、臉頰,在將他精致的下顎勾勒完畢後,才戀戀不舍地墜下,沒入他的前襟。

雨水滴在米白的睡衣襯衫上,印出一朵又一朵深色的雨花。

此刻,少年維持著木然的表情,有些出神地望著陰沉的夜空。

“即便被綁在床柱上,還是一樣嗎……”

聲音平淡滯緩,卻是揉入了一絲懊惱。用盡各種辦法,讓人不堪其擾的夢遊症仍是克服不了。

真宮寺久律轉過身,用惺忪得近乎呆滯的目光靜視某位倒在地上疑似得了某些癔症而不斷抽搐吐沫的黑發少年,極其緩慢地,吐了口氣。

如果他不是在做夢並且睡著的時候沒有被人重擊後腦勺導致記憶紊亂的話……那麼,眼前這個在上演驚悚一幕的黑發少年,的確是那個著名的高中生偵探——工藤新一無疑。

之所以要說“驚悚”,是因為眼前這個抽搐癲癇的名偵探,身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縮小,狠狠地往科學的臉上抽著巴掌。

真宮寺久律自認不是醫學狂人,更對人類的進化史退化冊沒有絲毫興趣,因此他隻是沉默地盯著地上的人,等到工藤新一不再抽[dòng]身體不再發生變化,確認那位偵探隻是身體縮小而沒有就地嗝屁之後,才舉起手中的手機,準備撥號聯係救護車。

一陣忙音過後,響起了令人毛悚的怪笑與一道低啞惑人的聲音:“桀桀桀,真是稀客,半夜聯係可是……”

“滴——”

真宮寺久律麵無表情地掐掉電話,動作異常之迅速果斷。

他開始後悔先前臨時起意存了“豺狼醫生”赤屍藏人的聯係號,這才在焦慮失神中撥錯號碼在大半夜的被惡心死人的怪笑狠狠膈應了一回。

漸漸的,夜色更沉,雨霧停歇。

真宮寺久律先後用移動電話聯係了醫護車與警視廳,將工藤新一的遇襲情況與身體狀況詳細告之——當然隻以“年幼的男孩”代稱,略去不提他的真實身份與靈異變小的那一幕。

然後,他有些焦躁地抿了抿唇,在不經意低頭的時候,眼尖地瞄到緊挨在工藤新一衣角處的一點瑩綠光暈。

是什麼……?

彎下`身,指尖小心謹慎地觸上那點熒光。

溫潤且帶著暖意的觸♪感讓真宮寺久律心頭一滯,忽然就有了種喘不過氣的錯覺。

下一秒,世界幡然逆轉,熒光像是一道漩渦,將他毫不留情地吸攝進去,吞噬到未知的另一端——

兩秒後,綠光湮滅,一切都像是回到了正軌,維持著初始的模樣不曾變更。

巡視警察的手電筒終於照到這片幽僻到快要被人遺忘的角落,草地上昏迷不醒的名偵探偽男孩也在這一時候蘇醒了過來。

“小弟弟,你沒事吧?”

巡警的慰問聲打亂了暗夜的靜謐,一切私密與玄異被掩藏在這份平靜的表象之下,似乎無人發覺。

工藤新一並不說話,縱使心中有千萬驚詫,千萬疑慮,此刻也隻是緘默不語,靜觀其變。

隻是,他不動聲色的垂手,悄悄的把躺在腳邊的一個小簿子收進袖中。借著夜色的遮掩與簿子本身的深色,這一小動作並沒有被巡警發現,他們隻是緊張地詢問他情況,看起來頗為嚴正以待。

工藤新一很快就察覺到自己身體的不對勁情況,他趁著巡警聯係本部的空隙,撐起身飛快地跑離現場。

在跑出草蒲奔進巷道的時候,他借著皎亮的月光,飛快地掃了眼剛剛揣進袖子的東西——

那不過是一本再普通不過的學生證,上麵的信息白紙黑字,一目了然:

江古田中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