姝嗎?她架著一副小巧的太陽眼鏡。我們四目交投的時候,我有點兒尷尬,她卻大方地向我微笑。

第二天上課的時候,蒂姝悄悄跟我說:

『下課之後一起去吃飯好嗎?我約了鬱鬱,上次問她借了一條蛇,還沒有答謝她。』

『好的。』我說。

『哪兒的東西好吃?』蒂姝問。

『去我朋友開的餐廳好嗎?』我向她推薦『渡渡廚房』。

『是姓杜的杜嗎?』她問。

『不,是渡過的渡。』我說。

起初我也以為是杜衛平的『杜杜』,後來才知道是『渡渡』,我以為是紀念他兒時養的那條小黑狗渡渡,原來還有別的意思。

渡渡是一種已經絕跡三百年的鳥。渡渡鳥的棲息地在印度洋島國模裏西斯,由於人類不斷開墾土地,加上島上其它動物的侵略,渡渡鳥終於滅絕。

今天,科學家發現在渡渡鳥絕種的同時,島上一種樹也在這三百年間變得稀少。這一切豈是巧合?原來,渡渡鳥是吃這種樹上的果子的,果子的殘渣透過渡渡鳥的消化係統再排出來,便是種子傳播的方法。

後來,科學家找到消化係統跟渡渡鳥很接近的火(又鳥),讓牠們吃樹上的果子,這種樹才得以在島上再生長。為了紀念渡渡鳥,科學家把這種樹命名為渡渡樹。

跟杜衛平重遇的時候,我們已經各自開了自己的書店和餐廳,隻是萬萬料不到,我的是『麵包樹』,他的是『渡渡樹』,而且在同一條街上,隻是隔著五棵大樹的距離。

為甚麼是渡渡?

杜衛平說,渡渡樹是浴火鳳凰。

『為甚麼是麵包樹?』他問。

我說,在那個遙遠的島國上,長滿了麵包樹。

『那家書店是你的嗎?』在『渡渡廚房』吃飯的時候,蒂姝問我。

我點了點頭。

『很漂亮!』她說。

『書店裏食譜多不多?』鬱鬱問我。

『我們最齊備的便是食譜,我最喜歡吃。』我說。

『關於甜點製作的呢?』鬱鬱問。

『也有很多。』

『那我改天要來看看。』她說。

『昨天你看見我的時候,我是跟按摩院的同事一起參加遊行。』蒂姝主動說。

『我看見你們拿著「欠薪」的示威布條,是怎麼一回事?』我問。

『我們幾家按摩院是屬於同一個老板的,那個老板很有錢,偏偏拖欠我們的薪水,聽說他的錢都拿去炒賣。』

『這會令你們失業嗎?』鬱鬱問。

蒂姝輕鬆地說:『我才不怕,我的手藝這麼好,不愁沒有按摩院請我。來學中醫,是想充實自己。我希望將來開一家全香港最大規模的按摩院。』

『那得要很多錢啊。』我說。

『所以我要努力儲錢。我每天差不多都是半夜兩、三點鍾才下班的。』蒂姝說。

『那不是很辛苦嗎?』我說。

『因為有了目標,所以怎麼辛苦也覺得值得。等我成為中醫之後,更可以幫顧客看一些疑難雜症、男科暗病呢。這樣的話,客人才會常常來光顧。』蒂姝說。然後,她問鬱鬱:

『你呢?你為甚麼來學中醫?』

『想多了解中藥的知識,因為我喜歡吃甜品,所以很希望將來可以開一家藥膳甜品店,將中藥和甜品結合。』鬱鬱說。

『聽起來很吸引人啊。』我說。

『跟以前的男朋友一起時,大家都有這個夢想。那時候雖然還沒有錢開甜品店,但是,每逢假期,我們也會到處去看鋪位,然後幻想這個鋪位已經給我們租下來了,要怎麼裝潢。』

『你說是以前,即是現在已經沒有一起了?』蒂姝問。

『去年底,一個住在郊外的女人報案,說在家裏發現一條大蟒蛇。警察通常會找捉蛇專家去捉蛇,我媽媽便是了。那天我陪媽媽一起去。蛇是捉到了,但是,我在那個嚇得麵無人色的女人家裏,竟然看到我男朋友和她的親密照片。原來,他背著我有了第三者。』鬱鬱說。

『那豈不是捉蛇變成了捉奸?』蒂姝大聲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