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節(1 / 3)

,他去廚房隻是出於好奇,為了看看菜是怎麼做出來的。他親手做出一盤菜,那感覺太不可思議了,明明就是傭人做的事啊,他那時就是如此想的。錦衣玉食,仆傭成群,從他一出生就過著這種生活,他也覺得這一切都理所當然。

年少的他以自己的家庭背景為傲。父親管理著許多工人,所有人都對父親畢恭畢敬的,連帶著對他也客氣、討好。老師會經常問起他嚴肅的父親,蔚子凡的回話十分得體,眉宇間不禁地流露出優越感。他欣然接受別人羨慕的目光,接受別人對他父親的敬意,他覺得這一切都是應該的。

他當然沒有想過如果沒有了父親,這一切是否還理所當然?

直到被送到那個千裏之外的小城,他才有了某些醒悟。那是一所家徒四壁的房子和兩個過於拘謹老實、衣著寒酸的人。在那樣的房子裏,他同那樣的人度過了三年的時間。

Ⅱ不可觸及的戀情 第32節:Chapter 1同居當晚,他與一貫生疏的父親同睡在一張小床上。大概自他記事以來,這是第一次與父親離得那麼近。望著漆黑的天花板,他激動得整夜沒睡。

鍋裏冒出青色的油煙,蔚子凡關了火,兩手支在灶台上。因為快到那段古怪的回憶了,他忽然有了要空出時間來仔細回想的興致。

清早,父親將他從被窩裏拉出來,他的目光有著少見的慈愛。

子凡,跟我去爬山。

那句清朗有力的話至今還清晰地回響在耳邊,也給當時睡意正濃的他注入了相當充沛的活力。他一腳蹬開被子,骨碌一下爬下床,從他穿戴衣物的速度便能看出他很期待父子間即將到來的互動。

他們到山下時,那座山被籠罩在濃霧中,靜寂得似乎還在沉睡。踩著羊腸小徑上的樹葉,飛鳥和動物發出各種古怪的鳴啼聲,樹枝晃動,落葉紛飛,他們的腳步聲喚醒了神秘的大山,一縷陽光透過搖曳的樹枝射到他們的腳邊,霧氣消散。

這似乎不是一趟結伴而行的休閑之旅,而是一個肩負重擔的人預備用這種充滿原始氣息的方式跟另一個人進行溝通。

他學著父親的動作,攀附著身體兩旁的堅韌藤蔓爬上陡峭的小坡,進入一片森林。至今他仍然能很清晰地記起那片幽靜的森林,如果還有人去過那裏,相信也和他一樣,即使帶著滿身的傷痕回到都市,依然會讚歎森林的美妙和神奇。

也許隻有那裏的陽光才是澄澈透明的、沒有一絲雜質的。倒地枯死的樹幹上長出墨綠色的青苔和珍稀的菌類,吸進肺裏的是潮濕而幹淨的空氣,偶爾也會撲來一股枯葉散發出的腐味兒。對於喜歡新奇事物的人來說,這裏大概就是天堂。那麼多不知名的植物和昆蟲,種類繁多得幾乎不會在你的眼前重複。

享受一切的同時,他昂貴的呢絨外衣被荊棘鉤破了,手背也被劃出幾道血痕,腿已經酸得抬不起來,卻還看不到森林的盡頭。走在前麵的父親用彎刀劈斷荊棘和樹枝,永遠隻看著前麵的路,仿佛已經忘了身後的他。

父親的不近人情讓疲憊的他產生逆反心理,一屁股坐到樹幹下麵,朝父親大喊著不走了。他得到的隻是父親回頭的淡淡一瞥,然後,他被遺棄了。

父親徑自走到前麵,轉了個彎後就再也看不到他的身影了。沒有了同伴,森林變得神秘而恐怖,那些陌生的植物死氣沉沉的,仿佛隨時會變成妖魔鬼怪來吞噬他這個入侵者。某些動物在他看不到的地方遊蕩著,似乎正在尋找像他這種孤獨的獵物。他眼神戒備地四處張望,突然瞥見距離自己很近的樹枝,他的眼神立馬驚恐無比,那不是幻覺,一條手腕粗的蛇盤繞在樹枝上,昂著頭悠閑地對他吐出信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