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之間的微妙,她也是從俊言那裏得到啟蒙,出去玩的時候,她常常看到俊言樓著哪個小女生。她覺得驚奇的同時,臉也會害臊地發紅,心裏卻隱隱地有些莫名的興奮。男女之防.在她心裏不再是需要謹守分寸的了。
江為然察覺到她的變化.總是旁敲側擊地教育她。看到他穿著幹淨、沒有折褶的襯杉,溫柔而憂稚的樣子.她拿出俊言做比較,每次都讓她鄙棄打扮得妖鹿鬼怪的俊言。同時,她心裏也會發出幾分自慚來。
俊言不久便讓她反感了。小學畢業後,他也開始像對待其他女孩子一樣地對待她,總是有意無意地摟著她的肩.或是牽她的手。有一次他喝醉酒了,當著很多人的麵,先是摟.後是撫摸她的手臂,似乎這樣還覺得不過癮,索性把她拖剄腿上坐著。
看別人親熱感到興奮.那是一種著好戲的心理,若是發生在自己身上,尤其是自己鄙棄的人,那就叫人惡心了。那天她沒給俊言一點麵子,掙紮一番,雙腿剛落地,她就一鼓作氣她跑回家.往後便刻意地躲避著俊言。
初中生活,她對生活的唯一不滿就是俊言的糾纏,這也算不得什麼,俊言懼怕父親,不敢太明目張膽地欺負她。
何況,每到周末,江為然總是會來找她,帶她在公園裏散步,或是在夜市裏吃宵夜,她總是靜靜地聽著江為然用他那清朗的嗓音講一些有趣的事。他大概是她見過的最博學的人.他說的故事是如從來沒有聽過的,他講的笑話也沒有一個是不能讓她發笑的,他看事情的視角和觀點都異於那些庸俗的人。
他才華橫溢,慍文儒雅,使她一度認為他是西江市最有學問的人,博古論今,簡直無所不曉。她從未想過江叔叔有一天也會跟父母一樣地離開她.死亡的來臨粹不及防。那十周末,是她最後一次見到江為然。在冷飲店裏.她吃著冰淇淋的同時,也注意到江叔叔的臉上沒有過去的笑容,那雙琥珀色的眸子裏隱藏著濃重的憂鬱。他看了她很久,才輕揉著她的頭發說:“心心,你想過離開這個地方嗎?”
“沒想過,”她想也不想地就回答,忽然.她又偏頭思索了一下,才以手托著下巴問,“江叔叔要離開這裏嗎?如果你要離開,就把我也帶走吧。”
他很無奈地搖搖頭,“我想離開,但是可能走不了了。”
茹溪很多年回憶起這幕時,他會有那種無奈的表情,多半是他已經預料一自己的死,並悟透了死亡本身的意義。後來他帶她去了公園.那個偏僻的河邊,竹葉被風吹得沙沙地響。他們並肩靠著大石,河對麵是一片寂靜的林子,幽幽的燈光在林子前閃動,清冷的月升到半空,月輝輕柔地滑動.一個比往常悲涼的夜。
“你總是問我為什麼來這個地方,”他低低地說,“我是為尋找一個真相而來的。你父母去世時.我們新聞組接到一個匿名人士的電話,說了你父母的事情。新聞組開會決定,派一個經驗豐富的老同事過來調查…很遺憾,他被收買了,回到台裏.他顛倒黑白地說你父母隻是生活的弱者,這件事沒有任何新聞價值,反而是簡短地寫了一個報道.頌揚張越杭收養遺孤的仁義行為。”
她側頭看他.眼裏帶著一絲驚愕的憤怒。江為然伸手搭在她肩上,安撫地輕輕一拍,又說:“我和組長私下質疑真實性,商量過後,決定讓我再來趟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