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地變色,當血流成河,當一方勝利的號角吹響的時候,一大片一大片的屍體臥在戰場上,到處是斷手斷臂,血染紅了一片土地。
比天邊的晚霞還要紅。
活著從這場戰爭走下來的人都心有餘悸地說,那是一場最慘烈的戰爭,因為死的人太多,流的血太多,屍體一具搭著一具,每個人都變成了殺人狂魔,每個人都殺得眼睛都紅了,因為在這裏沒有憐憫,沒有同情,沒有溫情,隻有殺戮,隻有你死我亡,隻有網破魚亡。
活著從戰場下來的人說,那場戰役後,每晚都噩夢連連,那鮮血淋漓的頭,那痛苦的表情,那淒厲地呼叫,那猙獰的麵容,是他們永遠的噩夢。
也有人說在這場戰爭正如火如荼地進行時,突然有一個像仙女般的女子闖了進來,她白衣飄飄,黑發飛揚,那絕世的容顏,那絕望的麵容,那空洞的眼神,永遠留在他們的記憶中,她所到之處,刀不忍砍下來,人忘記了疼痛。
她笑得淒美,笑得顛倒眾生,但笑得很絕望,笑得很諷刺,笑得生無可戀。
她哭,她哭得淚流滿麵,但沒有人知道她為何而哭,是哭生死之間的恐懼?是哭一個弱質女兒無力無助的悲哀,還是——
血濺了她一身,她的白衣已經沾滿了鮮血,她瘋狂的喊叫,她絕望的喊叫,她似乎在喊她的親人,似乎在喊她的情人,他們是否在戰場中已經戰死?才讓她如此癲狂,她喊得太淒厲,她喊得太絕望,她喊得太——
不知過了多少年,想起的人還是會心痛,但卻不知道因何而痛?
當戰火熄滅的時候,人們跌跌撞撞抬高那沾滿鮮血的頭顱,睜開那已經被鮮血濺得通紅的雙眼。
不遠處,四個男子迎風而立。
他們沒有一個身上不沾滿鮮血,沒有一個劍上不滴著血。
他們眼裏的寒光讓所有人發冷,他們身上的殺氣讓所有人驚悚。
這時的我麻木地臥在趙天毅的懷裏,什麼都想,隻是感覺背脊發熱,因為後背浸染了他身上滾燙的鮮血,他身上的白衣已經變成了一件血衣,在獵獵風中是那樣的耀眼,是那樣的悲壯,他身上有他的血也有無數無辜喪生在他利劍下已死者的鮮血,但他依然屹立在馬背上,屹立在大地上,無所畏懼。
我眼前總是浮起他衝進來那一刹那的決然,那一刹那的瘋狂。
其實他沒有抱起我之前,似乎沒有人傷我,他抱起我的那一刹那所有刀劍都一起向他剌來,也包括他懷中的我。
但我不怪他,即使在他懷裏被砍到死我都不恨他。
隻是歎息為何他要那麼傻,放棄國家,冒著生命危險跑過來,隻為一個心裏從來沒有他的女子,為一個恨他鄙視他的女子,為一個即使他冒死衝進來,心裏依然無他的冷血女子。
“把她還給我?”風揚起他的青衣,映入眼簾竟也是血跡斑斑,觸目驚心,他睥睨著眾人,俊美的容顏又冷又硬又殘酷。
他的雙眼通紅,是否是血濺了眼?
“你還沒有資格擁有她。”顏子俊冷著臉說,他身上的箭還沒有拔出,那根長長的箭依然插在他身上,也是那樣觸目驚心,原來他真的是被箭射穿骨肉了,怪不得那一刻自己的心是那麼的痛。
黑衣包裹著他欣長的身體,我不知道他流了多少血,他的臉上已經蒼白,也許是失血過多,但他的眼睛依然熠熠生輝。
“月兒,你活著就好。”他臉上帶著欣慰的笑,那燦爛的笑讓陰晦的天空變得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