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起,半天映紅。
許是因為雨過天晴的原因,今日的漫天紅霞也是十分的絢麗,在風下,不斷的滾蕩,變幻著身形。
或千軍萬馬,或海浪滔天,或奇形異物……多姿多彩,令人入目而迷離。
隻不過,縱然再美卻也始終無法掩飾其中的蕭瑟之意,因為,英雄遲暮。因為,它已走到了生命的終結。
而就在這遲暮的霞光之下,自東方緩緩走來一少年。
這少年,年約十七八歲,隻不過,其略顯發黑的膚色讓他的麵貌看上去,過於成熟又有幾分堅毅。
這少年,相貌平平,隻不過,其一雙如同利劍般眉毛,仿佛直接插入了人的心髒,盡顯逼人之意。
這少年,身材並不高,隻不過,其身材極為挺拔,就如同一棵萬年青鬆,不懼風雨來襲。
這少年,正是葉風。
他腰間挎劍。
劍在匣中,劍柄在手中。
他緩緩而行。
他每一步走得都是十分的精細,不大不小。如若有人拿尺子去丈量的話,定然發現一個規律,他所走的每一步,竟然是同樣的距離。
他走的很穩。
雖然他的腿在動,但是,他的上身卻未動,巍然如山。
他神色冷峻。
這是他最為自然的表情,也是最為省力的表情。葉風從未學會算計,但是,他卻學會了用最為舒服的方法來節省自己的力氣,哪怕是一絲,一丁,一點。
他目中毫無情緒。
不喜,不怒,不傷,不悲。
他所做的,好像隻是單純的走路,沒有絲毫多餘的想法。
然而,隨著他的緩緩而行,但凡遇到的路人無不是一陣雞慌狗跳,能有多遠便躲的多遠。因為,他們感覺到了一股蘊而不發的殺機,讓他們感覺到了心悚。
“來了,來了,葉統領來了!”
望著葉風的前行,眾多欺盼結果的人們紛紛議論了起來。
“你們說,葉統領這是要如何反擊?”
“懸屍以敬效尤。我想,他應該是主動出擊。”
“廢話,葉統領都出來了,自然是主動出擊。我是說,葉統領想以什麼樣的方式開始。是直接進入散修區向那些人宣戰,還是坐等那些人的前來?”
“靠,這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葉統領,我也不是葉統領肚子裏的蛔蟲,我哪裏會懂他的意思。”
“要不,你去問一下?”
“……你怎麼不說你去問呢?”
“我不敢啊。”
“……你不敢,我敢?”
眾人不明葉風的去向,隻能眼睜睜的望著葉風的動作。
葉風對於這些目光,這些議論之聲視而不見,聞而不聽,隻是緩緩的走著自己的步子。
待走到了進入散修區的石門之下時,身形停了下來。
散修區與天劍區,乘劍區交接的主幹道上,有著一個單獨的青石門口,隻不過沒有大門。
就是這一個簡單的青石大門讓乘天城直接分為了兩部分,也使得散修區成了城中之城。
葉風緩緩抬起著,看著石牆之上懸掛著的三具屍體,雙眼微微眯了起來。
……天劍區統領府,院內。
李小環端坐在院落之中,默默不語。
她手中有劍,靜靜的凝視著。
她周身有人,是許管事等人。
“統領夫人,你這是作甚?”
大執事有些擔心的看著李小環的舉動,心想,難不成統領夫人這是想殉情?可是,這沒有必要吧。這世上還有統領大人解決不了的事情嗎?再說了,統領大人不都是說了嗎,哪怕打不過,逃跑還是可以的。統領夫人的行為怎麼就讓人感覺有些滲人呢。
許管事老來人精,心下明白李小環心中之想,勸道:“李姑娘,這個……你這麼做是不是沒有必要啊。統領大人吉人自有天象,是不會出現你想像的那種結果的。”
聽聞許管事這麼說,王天霸陡然明白了過來,李小環這是在做什麼。
摸了摸下頜處的胡子,點頭道:“許管事說的不錯,我那葉兄弟哪裏是那麼容易死掉的。你這麼做就是多些一舉。要我說,李姑娘,你還是把這劍收起來吧。難不成……你想以這種方式等待葉兄弟的回歸。”
李小環神色平靜,沒有了往日的嫵媚,卻多出了幾分端莊。
緩緩抬起了頭部,緩緩掃了一眼眾人,輕聲道:“諸位,該忙什麼就忙什麼去吧。李某是不會做傻事的。”
“這個……”
大執事見李小環沒有收起長劍的意思,猶豫著說道:“統領夫人,你既然沒有這方麵的意思,那能不能將長劍收起來呢。現在,統領大人不在,統領府就是以你為主。你這麼做,我等心中卻是有些不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