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風醒了。
他被一場擊打在身上連疼痛都感覺不到的秋雨救醒了。
自他醒來之後,心裏自然很是清楚,自己在之前進入了劍修之地的修行人士最為懼怕的魔障。
他麵色蒼白,哪怕一片血紅的雙眼之中也是難掩深深的後怕。
無疑,這場秋雨來得很是及時。
葉風很清楚,如若這場秋雨哪怕來得再晚上一些,那現在的結果也是無法想像。
仔細的感受了一番身體的狀況,麵色沉了下來。因為,很不好。
雖說清醒了過來,但是,那識海卻仍是保持著魔障的樣子,一片昏暗。識海深處的人形精神意誌更是暗淡無光,好似輕輕一碰就能破碎掉。
葉風知道,之所以出現這種情況,那是因為魔障的情況並沒有消除,自己隻不過是借以秋雨的涼意清醒了過來而已。他也是知道,待這秋雨一停,沒有了外物的打擾,除非葉風不修煉。不然,哪怕是普通的打坐也極有可能再次進入魔障之中。
總之,這樣的結果很不好。
葉風自然不期望自己死於魔障之中,但是,這世上根本沒有消除魔障的藥物。因此,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魔障寄存在自己的身上。除非,能夠徹底的解除。但是,魔障來自於對於某件事物的領悟,除了本身徹底領悟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方法能夠消除。
怎麼辦?
葉風心下苦惱。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辦。
繼續領悟?
如若領悟不出來怎麼辦?如若秋雨再也喚不醒自己怎麼辦?
葉風不敢嚐試,甚至連想都不敢想,隻得這般默默的躺在地上。
天空有雨,在灑落。
身上的衣襟早已被淋透,感受著雨水傳來的絲絲有些刺骨的涼意,葉風雙眼緩緩而眯,視線向著上方望去。
那是一片如墨般的黑雲。很廣。視線所望之處,別人他物。
墨雲下,雨水如線。
因為是白天,雖說天地灰暗,但也能勉強看清雨水的樣子,白亮白亮。
雨下,有著一個半圓的殘禁,在千道萬道的雨水之下,被撞擊的連連變形,連連穿透,隨即在視線中擴大,隨即,雨水落在麵寵之上。
就是這般,葉風望著那雨水的灑落,不顧秋雨的涼意,默默觀望,默默的聽著雨聲,沒有任何的思緒。
漸漸的,葉風的眼睛裏,沒有了雲,隻剩下了那撲天蓋地的雨線。
漸漸的,葉見的眼睛裏,也沒有了雨,隻剩下了耳邊不斷傳來的雨聲。
他閉上了雙眼。
聽著雨聲的傳來,感受著雨水的淋落,漸漸的,他的腦海中出現了一副畫麵,那是那一場暴雨,遮天漫地的暴雨。
不過,這場暴雨正在演變。
烏雲漸漸的褪去,隻剩下了那如同箭羽般林雨。緊接著,林雨漸消,雨線越來越少,到了最終,隻剩下了一道雨線。
可是,這場演變仍在繼續,雨線漸短,最終化為了一滴晶瑩剔透的水珠,最終別無他物。
這時,葉風忽然發出了聲音。
“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海水是水,河水是水,湖水是水,雨水也是水。”
“不論是海水,還是河水,甚至更小的湖水,其實本質上都是水,並無區別。但,之所以叫的不同,卻是因為他們的形跡不同。”
“如此說來,名字的不同並不在於水本身,而是包容水的輪廓。”
“正所謂,禁是紋理,是痕跡,是線條。那大海的輪廓,大河的輪廓不正是如同禁的展示嗎?照此理說來,隻要給水規定一定的範圍,按照既定的路線,讓水去流通,那便會形成不同的形態,那便會形成不同的自然的水之禁。”
“然而禁法是脫胎於自然之禁,重要的不是禁而是法。”
“法是何物?方法。讓水流通的方法。”
想到這,葉風好似想到了什麼,猛然睜開了眼睛,再次望向那空中的落雨。
“雨水之所以會降落,是因為雨水本身的重量大於了空氣的浮力,更因為自大地之上傳來的引力。”
皺了皺眉,葉風猛然坐起,四處望去。
這場雨,很大。
地麵之上已經積起了將近兩寸深的積水,正緩緩的向著山下方洶湧的流去。
天劍區統領府選擇的埋葬工作人員的地方是一座小山的半山腰,地勢並不算平坦,有著大量的雨水正從上方流下,自此經過。
葉風想了想,身形緩緩站起,穿過那殘破的困禁,直接向著山頂上方行去。
路上,他遇到了一顆巨大的頑石,雖說已被雨水淋透,但仍是巍然不動,將上方流下來的雨水,一分為二。
葉風若有所思。
他繼續行走,看到了一顆細小的枯枝,正被自上方而來的雨水衝刷的來回擺動。不過枯枝雖枯,但身體卻仍連在枝幹之上。每當它的身形被雨水衝刷到一定的地步之後,便會從枝幹之上傳來一股拉力,迅速歸回原來的位置,隨即又隨著雨水的衝刷,向著一旁劃去,如此這般的循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