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清看清了,一個是季長風的父親季正林,一個是他的母親,梁思女。
樓清的目光偏移,落在側臉緊繃的季長風身上。
季長風似乎要比他想象中的更在乎這場婚禮,連兩老的靈位牌都請出來了,這是不是說明,自己的機會又渺茫了?
樓清心思百轉千回,季長風卻不知他在想什麽,還沒註意到,樓清就收起了悲傷的表情。
常昶喊:“一拜天地。”
季長風與樓清同拜。
常昶再喊:“二拜高堂。”
季長風望著那兩個靈位牌,目光深沈,樓清先低下頭,季長風隨後。
常昶最後喊:“夫...夫對拜。”
眾人聽他停頓,才知這話拗口,而他們居然不覺得奇怪,真是奇怪了。
樓清被送回了喜房,那喜房他住了半個多月,早已熟悉,可現在這房裏,龍鳳燭燃燒。
龍鳳燭照的滿是紅光,樓清坐在床上,卻覺得無所適從,他就這樣,跟季長風喜堂三拜,成了夫夫。
樓清此時,茫然,無奈,羞憤...好多種情緒將他的心頭占據著,他知道不該,不該同季長風成親,可...
因何就穿上了喜服,拜了那堂...
季長風推開房門走進,一眼便見樓清坐在床上發呆,燭火的紅映在臉上,卻還是照見了幾分蒼白。
季長風關上門,樓清也醒過了神。
樓清見到季長風,身子不由自主的往後挪去,心咚咚咚的跳。
季長風將樓清的緊張視而不見,倒了喜酒,要跟他喝交杯。
酒杯遞到了樓清的麵前,樓清卻盯著那杯子不接。
“夫人。”季長風的聲音低沈,低沈的沒有情緒,在這大好的日子裏。
樓清木訥的接過,季長風勾著他的手臂,彎下`身子,一飲而盡,樓清在他深邃的目光裏,學著他的動作,將交杯酒飲下。
季長風將酒杯放在床前的矮桌上,自己在樓清身側坐下。
床動了動,樓清挪開了幾分。
季長風不顯聲色的靠近幾分。
樓清再挪,季長風再靠,如此糾纏,直到樓清抵著床頭,再無位置可移。
季長風的視線仍將他看著:“原來夫人喜歡玩這種小遊戲。”
季長風將樓清的疏離說成是小遊戲,讓樓清不知他到底是何感想。
樓清低低道:“其實我更想和寨主玩死生不相見的遊戲。”
“哦?”
“我知寨主不會同意,可還是想問問。”樓清低著頭,下巴幾乎埋入衣領。
季長風覺得好笑:“既然知曉我不同意,又為何問?是夫人喜歡多此一舉,亦或是...不死心?”
不死心?是了,他從未死心過,不嫁不成親,可卻由不得他,樓清吸口氣,平複情緒:“是多此一舉,因為寨主總會變著法讓我死心。”
季長風忽然不搭話,任著樓清最後的音調在喜房裏消失。
樓清把話說得哀傷,季長風感覺到了,其實有時連他自己都在想,為何要為樓清做到這份上,樓清喜歡誰是他的事,對方是男是女也輪不到他管,他這樣幫樓清,想來還是因為,樓清初到東南縣,便自掏腰包,自己建立清行書院,自己做夫子,讓窮孩子上學堂,對誰都一視同仁。
沈默在蔓延,樓清低著頭,季長風握著那塊龍形玉佩。
“今日是我們成親的日子,你不用想那麽多。”沈默許久,季長風忍不住道。
樓清還是不說話,季長風便望進他的眼眸說道:“我說過,嫁給我你不用怕,我會護著你,不會讓你承受任何傷害,你不用懷疑,信我便好。”
樓清的呼吸忽然沈重。
季長風將那塊龍形玉佩放到他敞開的手心:“這是二弟送你的新婚禮物,二弟遠在外鄉,趕不回來參加婚禮,還望你包涵。”
龍形玉佩的刻紋精細,玉麵冰涼,是塊上好的紅玉。
“我們終將和離,你無須如此破費。”樓清提醒他。
季長風無謂輕笑:“這是二弟送你的,可不是我破費。”
見季長風沒有反悔,樓清麵色稍緩。
季長風觀他神色,此時有如月華,溫柔如水:“今日忙碌,顧不得吃食,現下大事落定,我已讓孫姨給你做了宵夜,待會吃了,就早點休息吧。”
季長風此話一出,樓清錯愕擡眸。
視線相對,樓清才看見季長風眼中的光亮。
“你...”
“夫人。”季長風很無恥的調笑樓清:“你這樣看著我,莫非是想我留下來與你,洞、房、花、燭。”
春宵一刻值千金,季長風可不想做一擲千金的事。
第11章 11
季長風不想,奈何樓清不讓,季長風剛說完那句話,就被樓清趕出了喜房,季長風麵對著房門緊閉的喜房聳聳肩,無奈的回去找沃仕斐喝酒了。
邱尚喝了個大醉,更在喜宴上大唱他改的詞,賓客都笑他,他也笑。
隔日清晨,樓清換下喜服,穿上青衫,長發微挽,猶有幾分魏晉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