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這樣嫌棄:“情況如何?”
沃仕斐放下茶杯道:“縣官黃次超後日娶妾。”
季長風疑惑:“娶妾?黃次超少說也有五十了吧。”
沃仕斐點頭。
方琴道:“這妾多大年紀?”
沃仕斐道:“怕是要樓先生剛救下的那兩人才得知了。”
沃仕斐如此一說,季長風與方琴當即明白。
方琴也端茶飲:“又有好戲看了。”
季長風與沃仕斐同笑。
還沒笑多久,門外便響起一道隱忍聲音:“季長風。”
季長風一驚,連忙起身:“在。”
樓清睜大眼盯著他:“你...”
季長風與他視線相對,才看清他黑白分明的眼裏有血絲:“樓先生...”
“你若是不喜歡,今後我不喊你夫人便是。”這話不合時宜的在樓清耳邊響起,他自覺失禮,卻毅然的轉身離開。
季長風懵懂,可第一反應卻是拔腿就追。
沃仕斐也是不解:“怎麽了?”
方琴聳聳肩:“我也不知。”不過她細細一想,又想到了些:“這回長風夠嗆。”
“...”
季長風從未想過樓清的那兩條腿能走的這麽快,跟生風了似的,而且樓清去的方向還是寨門口,季長風不覺發生了何事,可看樓清那毅然的背影,卻是一陣一陣發怵。
季長風一邊追一邊喊:“樓先生。”
可他每喊一聲,樓清卻走得越快,季長風一著急,輕功一出,轉眼便到了樓清的身後,大手一伸,將樓清的手腕握住,同時留住了樓清離去的腳步。
腳步雖停下,手上卻用力掙紮,季長風不明所以,卻是擔心放開:“樓先生?”
下一瞬,一個巴掌就落到了季長風的左臉上,季長風始料未及,不曾提防,被樓清打了個實在。
他這一打,季長風楞了,他也驚了。
季長風怔怔的看著他,樓清再斯文,終究是個男子,這一掌又用了力氣,季長風頓覺臉上一陣火辣:“你打我。”
季長風的語氣陰森,他從小到大,便是他父親都不曾打過他耳光,今日卻被樓清扇了一個,即便是季長風重視他,可在這莫名其妙的情況下,季長風唯一的感覺就是羞恥。
打他的那一下用了多少力樓清自己清楚,季長風的臉上有多疼他也清楚,因為他的右手此時也火辣的疼。
樓清仰著一張精致的臉,一字一字道:“你活該。”
季長風的音調提了提:“我活該?”
樓清的眼睛溢出晶瑩,他恍若不覺:“你將我帶來這,就是為了丟下我,然後看我茫然四顧,轉著好玩是嗎?”
季長風的氣都已經到了喉嚨口,下一瞬就噴出,可樓清的眼淚一出來,季長風的氣就莫名的被壓了下去,想著樓清的指控,季長風終於想通是怎麽回事:“你找我?”
樓清仍舊倔強的看著他,可一眨眼,儲蓄已久的淚水沿著眼角落下。
那是雙極好看的眼,平時帶著慵懶,此刻卻落下淚水。
想通之後,季長風有些不知所措:“抱歉,是我不對,我以為你擔心那母子,無空顧及我。”
樓清冷冷道:“我為何要顧及你?你本就是一時興起,將我帶來這,讓我人生地不熟,扔我一個人。”
沃仕斐的院子大的過分,要說迷路很正常,想到這,季長風愧疚更甚:“對不起。”
他的道歉很真誠,真誠到像發誓那樣,樓清定定的看了他一會,猛的擡手,用袖子抹臉,往日的穩重今時蕩然無存。
“我要回去。”擦幹眼淚後,樓清冷靜道。
季長風小心翼翼的:“你在生我的氣?”
樓清應道:“我為何要生你的氣,你若是不想走,我一人也行。”
季長風一直看著樓清,看到音調消失,看到沈默蔓延,看到他慢慢直起了身子:“樓清,你讓我不可辜負你,可你連應我一聲夫人都不敢。”
相識幾個月,季長風還是第一次這樣正兒八經的喊他名字,那兩個字從他嘴裏出來時,音調不同,音色也不同,那低沈的聲音好聽,卻那樣冰冷,像是沒有感情一樣,冷的樓清全身發涼。
“我...”
“不是你高攀我,是我高攀你了,樓先生。”季長風退後一步。
喜歡是到無以複加,可季長風有尊嚴,若是一直捂不熱,他沒必要白費力氣。
季長風的退後讓樓清害怕,他從未想過一直笑嘻嘻的季長風會這樣,那語氣像對陌生人。
“時間尚早,若是快馬加鞭,應該能趕回長風山寨。”
季長風轉身,樓清連忙拉住他:“季長風我...”
“我找個穩當點的送你回去。”季長風不費力氣就掙開了,走了一步,季長風輕聲道:“那封和離書你不該燒了。”那樣他就有理由,說這個人不能侵犯。
樓清全身一震,冰涼從腳底蔓延到頭頂,等回過神來,季長風已不再眼前。
季長風...樓清張著嘴,無聲的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