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什麼?縣城的話明兒隨便走走就能到了,有什麼好急的。”

完顏康不通藥性,一直立在旁邊束手無策,等看見華箏胸有成竹的樣子才放心,“明天在這裏歇歇好了,等你好了再上路。”小意拿了方子去抓藥,他則送華箏和傻姑去到房間,出乎意料的是,傻姑居然一回屋就盤腿練起功來。

完顏康便問,“怎麼會突然病得這麼重?昨晚沒睡,又著涼了?”華箏斜斜倚在床上,桌上一盞燈昏黃不定,照得臉色更加晦暗,她低低地打了個哈欠,“我像是會著涼的樣子麼?”

那又是為何?完顏康想起她一路從蒙古追來,是徒步跟著郭靖那匹腳力非凡的小紅馬,早已極度勞累,到了中都後又幫他做了許多事,一刻不曾歇。他暗自想,幸好不是她一個人的時候病倒,又看她把頭一歪,閉目不語,想來是倦極了,便關門離去。

小意已經抓藥回來,在廚房的小爐子上煎起藥來,一下一下地扇著爐子裏的火。完顏康正想說,要不要換他來的時候,就見小意依舊背對著他,用平靜無波的聲音說道,“那時你說你姓顏,但其實是姓完顏的?”

作者有話要說:今天是中秋節了,祝大家節日快樂~

第38章 各懷心事

“那時你說你姓顏,但其實是姓完顏的?”小意專注地扇著爐子,不曾回頭,爐灶下的融融火光在扇子的節奏下忽明忽暗,劈啪作響的木柴想必在雪天受了潮,彌漫出一陣陣嗆鼻的灰煙。

想必小意是運功閉住氣,連咳都不曾咳一聲,完顏康心想論閉氣自然還是練過九陰的他更久點,便走過去,伸手去接扇子,“煙大,換我來吧。”誰知小意隻自顧自地扇扇子,頭也不抬地說,“這種粗活怎敢勞動完顏大人。”

完顏康見他語氣忿然,知道敷衍不得,忍笑正色道,“當時用了假姓,也是情非得已。”小意冷冷地道,“情非得已!不用假名招搖撞騙,你怎麼可能混到島上!完顏是金朝皇帝的姓,我師父向來最恨金……”他猛地煞住話頭,想必硬生生咽下的是個“狗”字,又繼續道,“他最恨金人,怎會認下你這種徒孫?”

完顏康對這些民族仇恨帶來的冷眼早就見怪不管,心裏卻在琢磨什麼叫‘我師父怎會認下這種徒孫’,自以為想通時他頓時滿臉黑線,這小子是在提醒他,按輩分該叫他師叔麼?難道這一路他沒有好臉色,是怪自己不按輩分行事,將他當師叔尊敬,反而舉動中還當他是小孩晚輩?

他扶額無語,心道:好吧,這小子才十四歲,正是中二病最嚴重的時候,自己一個成年人不要跟他計較才是。便隻淡淡笑道,“俗話說,英雄不問出處,隻要堂堂正正地為人,姓什麼什麼出身又有什麼區別?”

小意轉過頭來,這一語雙關他自然不會聽不懂,隻用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死盯著他看,像是要看他拿這個做什麼文章,完顏康見狀心下一笑,又問,“小師叔在島上這幾年不見,過得可好?”

小意自然能聽出完顏康的言外之意,他當日身份低賤,能有拜入桃花島門下的機緣,能有今日的武功地位,至少也有一半是拜他所賜,便道,“多謝關心,這幾年過得很好。”說完,又轉過頭去盯著火,咬緊了嘴唇。

完顏康見他一副扇在人在扇無人亡的架勢,又見火上的藥銚子已經傳來輕微的咕嚕聲,怕自己不懂煎藥的火候反而弄砸了,便也不再堅持要接過扇火的活兒,搬了個板凳在爐旁坐下,問道,“你師姐是怎麼病的,嚴重不?”小意淡淡地答道,“姐姐不是師姐。”

“她在桃花島上,不算徒弟麼。”完顏康明知故問道,按照江湖規矩,沒有古墓主人的允許,華箏是不可能再拜師傅的。小意言簡意賅地答道,“不算。”

完顏康笑道,“那就還好,不然連她我也得叫聲師叔了。”小意沒有答言,掀起藥銚的蓋子,撲鼻的藥香伴著蒸汽迅速散開,嗤地一聲中,完顏康感覺小意輕輕哼了一聲,細微得幾乎以為是錯覺。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繼續說著,完顏康突然心底猛地一驚,意識到他們竟是在互相探聽消息,他不由自主地打聽華箏在島上如何以及何時離開,小意則一直對他和華箏如何認識為何重逢的緣由旁敲側擊,偏偏兩人都隻想問,又都不想說太多。

他啞然失笑,怎麼又活到這麼累,至於麼。幸而藥很快煎好,濾掉藥渣,便可以端過去了。小意依舊自己執意自己來弄,不願假於人手,完顏康也隻好空手跟著。等二人端藥進屋,完顏康便覺得屋裏比剛剛暖了許多,原來廚房的爐子和臥房的火炕是相通的,那邊一生起火來,煙氣進到炕坑裏,這邊屋裏便暖了起來的,尤其與火爐相通的炕上更是溫暖。像是沾了這暖意,華箏麵色好了許多,兩隻眼睛亮晶晶地盯著兩人。

完顏康道,“我還怕你睡了。”華箏則笑道,“知道有藥,我想裝睡也逃不過嘛。”等她喝完藥,小意又看了次脈,兩人又就明天的藥方調整交流一番。完顏康一字都聽不懂,心中有些不爽快,便頂著端藥碗離去的小意鄙視的目光,借口有事商量晚走一步。

那邊門剛一合上,華箏便問,“大半夜的有什麼事情要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