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前線,也如同在我們掌握之中,燕小姐還不如寫了這封信,勸他同上官端劃清楚界限,他或許還可以多活些日子。”燕於飛聽他這樣講,言辭裏完全是成竹在胸的樣子,不由一驚,然而片刻後她便道:“既然這樣的話,那你們何不對他親自說個明白,遠比我這封信用處大許多。”張明倫扯了扯嘴角道:“多了燕小姐這封信,自然事半功倍。上官端不會有生路,上官衡身為他侄子可是處境堪憂哪。”他停了一會,唇邊忽然扯了一絲詭秘的微笑道:“燕小姐實在不願意寫這封信我們也不強求,我們倒是可以放你出去。”他頓了一頓,等燕於飛抬頭望著他才道:“但是燕小姐要在報章上發表一份聲明,寫清楚因為不滿上官端及其親信倒行逆施,和上官衡決裂。燕小姐可二者擇其一。”燕於飛聽見這樣的要求渾身都打了個冷顫,反射般狠狠搖頭。張明倫收了笑意,道:“燕小姐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這樣的條件我們已經給得足夠寬鬆,我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弱燕小姐執意不肯合作,之後會發生什麼,我是完全沒辦法保證的,若燕小姐願意寫信或者發表聲明,我可以立刻送燕小姐回學校,保證你的人身安全。”
燕於飛心下惶急,想著張明倫那口氣竟然是在上官衡身邊也早有打算,一顆心更加的七上八下。她不知道上官衡境況如何,可是想必他早就得知東南軍區的兵變及上官端的處境,他也一定是心急如焚,她是無論如何也不願意叫他為難,她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肯寫這封信,她從來沒有改變過這樣的想法,方才那一瞬間,往事彷佛曆曆在眼前放映過,她和他雖然不能算是曆經千辛萬苦才在一起,可是他也為她受過傷經過責難,她想起他曾經在素希家說過的那樣堅定的話來,她現在又怎麼能棄他而去,她心裏生出勇氣來,抬頭堅定的說:“這樣的信和聲明,我都不能寫。”
張明倫臉色難看,隻道:“燕小姐,你再詳細考慮一下。”說完也不等她回答便步出房間。
到了晚間,她望著那氣窗外發呆,卻見下麵數個士兵拖著一個人走過,因那氣窗甚是窄小,她隻看了一會便望不到了,才要轉眼過去,卻猛然發現那些人走過的路上多了幾條水跡一路延伸著,黯淡的光線下不甚分明,她看了許久才辨出,竟然是一路淋漓的血,她才想起被拖走那人僵硬的姿態,一時胃中翻滾忍不住別過頭去,再轉回來時已經有人端了水桶來衝去地上的血跡,燈光下地上到處汪著的水倒更像是一地的鮮血。
第二天上張明倫卻沒有過來,燕於飛心中忐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第三天上午換了一個軍官過來,那態度越加的不客氣,進門便拿出審問犯人的態度來,一腳踏著椅子邊,神色也是猙獰,道:“燕小姐,我勸你還是趕快寫了這封信的好,不然我們很難保證你的安全。”燕於飛想起前日晚上那一幕,心裏一抖,連呼吸都急促了起來,半天她把心一橫,仰起頭道:“我本是平民百姓升鬥小民,這樣的大事不是我所能的,還請轉告總司令,這信我是沒有辦法寫的,我也不能左右上官衡的決定。”那軍官斜著眼睛瞧了她許久,一隻手搭在腰側的槍套上輕輕掀那皮套,燕於飛聽著這輕微的哢嗒哢嗒聲卻似敲在她心上的重錘,一下一下叫人心驚肉跳。那軍官看她雖然神色緊張卻依舊不肯低頭,突然伸手抓住她頭發往後一拉,一手已經從槍套裏抽出槍來抵在她胸口。她立時隻覺得頭皮劇痛,脖頸上皮膚都要繃開一樣,呼吸都不順暢了,而那槍口的寒意直滲入心裏去,她腦海裏反複想的隻有一句,就是這樣了就是這樣了。那軍官的眼色越發狠冽,冷冷道:“燕小姐,你不要以為我們不會動你,這幢樓上上下下關的,都是上官端原來的親信或者親信的親眷,依了我們的,自然能完完整整的走出去,不聽從的,都是橫著出去,燕小姐還是識時務一點的好。”她咬住唇,忍著痛不肯發出一點聲音,卻見那軍官的眼神冷冷上下打量自己,漸漸的竟然透出一絲猥褻,她心猛然一沉,渾身皮膚上都起了寒顫,升起的是比方才還要絕望的感覺。那軍官上下打量了半晌,卻因為上麵交代過,不到最後事情底定不可傷她,因此哼了一下放開手去,轉身拉開門,對外麵候著的衛兵道:“去把電話拿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