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1 / 3)

之處了。」

「你這是賭氣之言,你心裏比誰都清楚,我不會這麼對你。」

「我不知道,我什麼都不知道。當初,我也堅信你不會這麼對我,但你就是做了,我才傷勢初愈,你就迫不及待把我攆得遠遠的……」思及此,仿佛又回到那一日,胸口被血淋淋劃開,疼痛不已。

「你知道我當時是什麼感受嗎?很痛!被你遺棄的痛,遠比任嚴世濤劃下的那一刀更痛!比起他,你更狠三分!」

「那是——」

「為我好?想保護我不再受到你爹毒手?」他撇撇唇,代為接口。「這種話,騙騙外人就好,別人不懂你,我是誰?跟在你身邊這麼多年,嚴知恩還會不懂嗎?你一個眼神,我就看透你了!你是真的覺得煩擾、想甩開我,巴不得今生不再相見,即便沒有發生那件事,你早晚還是會這麼做!」

「……」嚴君離大為錯愕,啞了聲,反駁之言到了喉間,一個字也吐不出。

「那晚,我問過你,我問你後不後悔!如果這三年間、甚至是那當下,你曾有一絲絲悔意,我其實想什麼都算了,當作一切都沒發生過,但你沒有!你根本沒打算讓我回來,你是鐵了心不要我!

「是誰信誓旦旦,說永遠有我一席之地?就那麼三言兩語,你便再也容不下我,我到底是做了什麼,必須得到這樣的對待?知道我為何不再聽你隻字片語嗎?就因為你的承諾真的低廉無比!

「有時我都覺得,自己像你一時興之所至養的一條狗,喜愛時可以極其嬌寵,不要了也能舍得毫不拖泥帶水。要,是你作的決定;不要,也是你說了算,誰來問過我要不要、想不想?人人盡要我知君恩、感君恩,就像你為我取的這個名,每聽人喊一次,都在提醒我,要知恩圖報、不可以不知好歹,那麼——親愛的哥哥,請你告訴我,我該知什麼恩?圖什麼報?」

「我沒——」

嚴知恩壓根兒也沒想理會他想說什麼,徑自說著自己要說的,取過擱置一旁的木盒,每說一句,便取出一物往水裏丟。「我也可以選擇不要,這麼廉價的心意,我何必稀罕?」

「小恩——」來不及阻止,一抹澄光自指間流逝,沒入水麵。

那是——他的長命金鎖。

「所謂的長命百歲,不過是你為了掩飾竊我三十年壽的心虛與愧疚感。嚴世濤將我當藥人養著,以便日後為你所用,你是自覺虧欠,加倍補償我,無盡寵愛,好讓自己良心能安。這一切我不是不知,隻是選擇不說破。」

木盒裏的物品,每一樣都是從小到大嚴君離送給他的,他眼也不眨,麵無表情地一樣樣扔棄,直到指尖碰上木盒裏最後一物,動作停滯了會兒。

這枝胎毛筆,是嚴君離最珍視之物,曾經是屬於他身上的一部分,母親為他保留了下來,世上絕無僅有。

他珍藏了多年,在嚴知恩學會寫他的名字後,送給了他。

有一年,兩人鬧齟齬,原是一些小事,偏生誰都拉不下`身段,這一鬥氣,越發不可收拾,嚴知恩一怒之下將這枝胎毛筆給折毀了。

此舉大大傷了他,難受得數天沒開口說話,嚴知恩被奶娘訓了幾回,也硬氣地不肯開口道歉。

直到後來,嚴君離告訴他——「身體發膚,受之父母。我娘在我未滿周歲時就離開我了,隻來得及為我做上這麼一件事,你知道它對我的意義嗎?」

他將最珍惜之物送了出去,卻沒得到同等的珍視。

自己是直到那時才鬆口坦承,那枝胎毛筆還好好地收著,那是故意氣他的。

見他垂眸默默瞧著,知他是想起了這段往事。

「這一回,是真的。」關上木盒,鬆開手,連盒帶筆一同往池底沉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