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1 / 3)

文、百兩、千兩,這比較好玩啊。」

「……」他曾考過功名,但並無心仕途。爹也不讚同,說他寬厚正直的性子,在官場隻會被生吞活剝,走上仕途不見得就好。

他想,他是沒太多東西能教給意同了,但嚴知恩可以,既然孩子想從商的話。

近來,他開始正視這件事,讓幼童長年待在觀竹院並不妥,孩子需要接觸不同的人、事、物,開拓襟懷與視野,如此長期下來,隻會將意同養得封閉內向,這不是他樂見的。

他思考著,或許該讓人傳個話給嚴知恩,讓他將意同帶在身邊好好栽培,未來或許也能與他一般,成為出色的經商人才。

隻是——意同這一走,就真的隻剩自己孤身一人了……

尚未將心底的盤算付諸實行,那一年才剛入秋,他便感覺到身子有異。

許久不曾出現過的胸悶與疼痛感,一縷、一縷襲來,到最後,密集得連每一寸呼吸都窒疼難當。

這發病前的預兆他並不陌生,隻是這幾年冬天都安然度過,幾乎要忘了還有這道陳年宿疾,今年才剛入秋,便來勢洶洶得教人措手不及。

像是累積了數年,一次爆發,病勢來得又快又猛,難以招架,當天夜裏,他就發起高熱,半昏半醒的意識裏,仍掛念著身邊有孩子,意同不曾見過他這副模樣,怕是嚇壞了。

「父親、父親——你怎麼了?」耳邊,是孩子心慌的叫喚,小小的手掌覆上他的額。

以往還有掬香,現在連掬香都嫁出去了,一個六、七歲的孩子,饒是再早熟懂事也無法處理這種情況。

他張口想回應、想安撫孩子的情緒,卻是力不從心,模糊的視線中,見孩子抹了淚,突然轉身往外跑——

意同……

氣如遊絲的音浪,被卷至無邊黑暗中,徹底奪去他最後的神識。

卷四 知恩

「為你取這個名,不是提醒你要回報我什麼,隻是單純希望你快樂,對我而言,唯有知恩知足,心靈才能有真正的寧靜與喜樂,不願未來那些恩怨是非,把你今日最單純的赤子之心給扭曲,遺失了最初、最單純的喜樂。」

「這些話……」嚴知恩喉間哽了哽。「你為什麼不早告訴我?」那他或許……便不會為了鬥氣,而犯下那些讓他無法原諒的過錯。

「我以為……你是懂的。」

四之一 相思漫漫幾時休

折騰了大半夜,嚴君離病勢穩定下來,退了熱,如今正沉沉睡去。

嚴知恩靜立床畔,凝視著那張沉睡麵容大半夜,而後,終於有了動作——

輕輕地,像是怕擾了誰,小心翼翼過了頭地在床邊落坐,傾下`身,不敢真正靠上,隻以蝶棲般的力道貼上他心房,感受那微弱的跳動、與溫度。

「你就——這麼恨我嗎?」低抑地啟了口,沙啞嗓音滿布痛楚。

都病成這樣了,也不肯跟他說一聲,真那麼決絕,寧死也不見他?!要不是意同機靈,知道要來找他——他打了個寒顫,完全不敢想象後果。

門邊傳來聲響,他迅速坐直了身,見孩子遲疑地站在那兒,一如隻身跑到聽鬆院來找他時那般,充滿驚懼、惶惑的不確定感。

他知道這個孩子,以往嚴君離會讓掬香帶著意同出來走走看看,他曾在遠處瞧過幾眼。

他招招手,讓孩子過來。

嚴意同踩著小小的步伐靠近,抬頭仰望他,輕輕喊出聲:「爹。」

父親說,雖不知是哪一日,但見到了一定要喊人,他聽話。

嚴知恩當下說不錯愕是假的,他沒喂過這孩子一頓飯,更沒教過孩子什麼,不曾付出分毫,孩子卻完全沒有掙紮地認同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