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1 / 2)

,房門被推開,一、二、三、四,四道身影接連而入,最前頭的那個,將他抱起,圈在懷中。

「不哭了、不哭了,哥在這兒,小五乖。」

他哭了嗎?

稍稍回複神識,他怔怔然仰首,望進一張張他熟悉的關切臉容。

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穩下情緒,他伸手輕推,離開兄長的懷抱,搖了搖頭。

他沒事,隻是每回夢上那個人,總免不了心痛。

嚴君臨伸掌,拂拭他一臉的淚痕。

「夢見什麼?能讓你哭成這樣,爸媽?」

他沈默著,隻是搖頭。

「還是,你希望大哥怎麼做?」

不可能的……

他垂眸。這件事,他必須自己來,雖然不知道會用去多久的時間,但他得親自找到那個人,那個……係住他一生悲喜的人。

嚴君臨垂眸定定審視他。

明明才七歲的孩子,那過於木然空寂的臉容,完全沒有一個七歲孩童該有的純稚天真。

「小五,我希望你知道,哥哥們對你沒有什麼要求,唯一要求的,是你得讓自己快樂。隻要是你想要的,我都會盡全力幫你達成,你懂嗎?」

他仰眸,輕點了一下頭。

嚴君離再度睡下後,嚴君臨領著兄弟們退出房外。

下了樓,確定他們的談話聲不會驚擾到小弟後,嚴君威首先按捺不住。「老大,我看這樣不是辦法,小弟三天兩頭地作惡夢,看他哭成這樣,我都快心疼死了。」

「不然你還有什麼高見?」

他們中、西醫和民俗療法都讓君離去試過了,就是沒用。

上個月,無計可施之下,還聽了三弟的餿主意,求助於私人宮廟,想來都覺荒謬至極。

看出兄長的不爽,嚴君威連忙為自己辯解。「我也是無意間聽老一輩在說,小孩子如果受到驚嚇,半夜有時候會作惡夢什麼的,帶他去收收驚就好了……」

誰知道驚沒收成,反而遇上神棍,說什麼那是前世孽緣,被君離辜負的女子來索命,擾他夜不能眠,得替那女鬼辦啥法會、引渡亡靈之類的。

光聽就很唬爛。

嚴君臨氣的倒不是被騙錢,如果花錢真能消災,他眼也不會眨一下,他隻是想到小五被折騰得又倦又累的模樣,一把火又冒上來。

這孩子從小就乖巧溫順,知道兄長擔心他,從不抗拒他們的安排,明知那有多荒誕無稽。

「我們都知道,君離身邊不可能有什麼鬼魅糾纏。」嚴君頤一句,令客廳瞬間沈默下來。

這孩子來曆不尋常,單單是那雙沈靜眼眸,哪是七歲孩童會有的?這些他們都心知肚明。

君離,是嚴家的救贖。

七年前,父親生意失利又替人作保,莫名背上一屁股債,每天都有不同的人上門追債,每天都在追著支票的兌現日焦頭爛額,那時候一整個家都罩在愁雲慘霧中,灰暗得至今連回想都心驚。

嚴君臨的父親告訴他,最糟糕的時候,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

就在幾乎撐不下去的時候,母親懷孕了。

這讓父母有如當頭棒喝,瞬間清醒過來,問著自己:我在想什麼?!一個生命的形成,如此神聖、如此珍貴,而我們遇到挫折,還不到最絕望的境地,就想著輕賤自己的性命?!

母親懷君離的時候,最小的君頤都已經十歲,已屆中年的父親,再一次感受到許多年前那種當父親的微妙喜悅,並且燃起年少時那股久違的熱血衝勁,覺得自己有那個使命讓自己的孩子生長在安穩的環境裏。

反正,最初也是從什麼都沒有,拚搏到有這間小小的成衣工廠,了不起就是再重來一次而已。

也不知是運由心轉還是什麼的,自從母親懷了君離以後,家裏運勢明顯好了起來,訂單一張一張接不完,與債權人也順利協商,按月計息地攤還債務。

母親懷孕八個月的時候,有一天夜裏,作了好清楚的夢,清楚到醒來後,都還記得那古色古香的江南庭園、以及暖暖日陽照進書軒的光影角度,埋首在古木桌前的稚童,很認真地、一筆一劃寫著什麼。

母親好奇地想走上前去看,木格子窗吹來一道風,將宣紙吹落她腳邊,她拾起一看,上頭方方正正地寫滿同一個名字——

嚴君離。

一直到君離滿周歲時,他們家的債務完全償清,且開始積累財富。

母親總告訴他們,每一個生命的到來都有其道理,而君離的到來——像是一道曙光,照進當時處在絕望穀底的嚴家,如果不是這一條來得及時的小生命,讓他們看見希望,難說他們家還有沒有今天。

從母親懷孕,而嚴家由負債、到今天累積驚人的財富,母親總說,這孩子是嚴家的福星,是他們最珍愛的寶貝。

直到去年,父母相繼過世時,都還殷殷叮嚀著,一輩子都要好好疼惜、守護這個弟弟。

不必父母交代,他們也早下定決心,要用全部的力量保護他們最心愛的小弟,相信每個兄弟心裏,都有共同的使命與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