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另一個人的事實。
但是……怎麼舍得?他等了這麼久,就算是看一眼,碰碰他指尖熟悉的溫度也好……
還在發呆的當口,男人經過窗邊,正欲拉上窗簾,不經意望見佇立在院子外的他,他已來不及閃避,然後,他清楚瞧見男人一怔,旋即身影從那道視窗消失。
但是並沒有從他的視線離開太久,大門很快再次開啟,男人快步朝他走來,步伐略略失了平日的從容。
「小恩,好久不見。」拉開木柵門,男人帶著淺笑,在他麵前站定。
他有些迷惑,看著眼前這張溫和依舊的麵容。
幻想過很多種重複時的場景,就是沒有想過,對方會以這種麵貌與他相對,就好像那些爭執、傷人的過往不曾存在,他隻是去了一趟畢業旅行回來,而他正打開家裏的大門接他。
「我有變很多嗎?」嚴君離摸摸臉頰,不是很確定地問。
他本能搖頭。沒有,沒變,就算變了,他也不會認不出來。
「那你為什麼一副不確定的表情?」還好那雙迷惘的眼神裏,並沒有讀出生疏或客套那一類的矜持,否則嚴君離還真不知要如何接應。
「我隻是……有點困,坐飛機好累。」話一說出口,連自己都意外。
那像是小男孩旅行回來倦累的抱怨口氣,讓嚴君離發自內心笑了。「快進來,外麵好冷。」
雖然已經是春天,溫度還是低得讓人有點受不了,不像四季如夏的台灣,這時候都可以看見滿街跑的迷你裙辣妹了。
嚴君離將行李安置在客房,又去張羅熱飲給他暖身。
聽著對方對氣候的小抱怨,管不住的嘴巴便脫口冒出這句:「那為什麼不回台灣?」如果連台灣的氣候都讓他那麼想念的話。
衝熱水的手一頓,嚴君離沒對這一句做出回應,由背影他也看不見對方的表情。
衝了杯花茶,轉身走出廚房時,順道端出一盤剛烤好的小餅幹。
「這是寧寧烤的,吃吃看。」
寧寧?他妻子的小名?
「嚴大哥說,你結婚了?」
嚴君離停頓了一秒,揚笑應聲。「是啊,我結婚了。」
見他目光往下移,落在空蕩蕩的指間,嚴君離補充道:「我對銀飾過敏,而且也不常出門,婚戒這種東西隻是形式,主要是套在心裏,自己知道就好了。」
也是。他在想什麼?那兩張婚紗照還擱在他家裏的床頭上,四年來每看一回就痛一次。
嚴君離沒在這個話題上多做打轉,改問:「你呢?大哥不是說明天的飛機,怎麼這麼早就到了?」
「有候補的機位,就來了。」迫不及待。
嚴君離倒是沒多想,輕點一下頭。「坐了十幾個鍾頭的飛機,要不要先去房裏休息一下?晚餐時間我再叫你。」
他不置可否地起身,倒也不是真的累了,躺在床上其實一點睡意也無,他隻是需要一點時間,重新整理思緒。
原本想過,見麵第一件事要先道歉,把積壓在心裏十年的話全都告訴對方,隻是沒料到嚴君離一派雲淡風輕,壓根兒早忘了那些發酸發臭的陳年舊事,像是故友重逢,殷勤招待的態度,讓他根本一句話都說不出口。
脫稿演出到這階段,接下來該怎麼繼續?難道真的與他哥倆好把酒言歡,你問一句:「這幾年怎樣?」、我回一聲:「馬馬虎虎。」然後敘完舊,假期結束掰掰再聯絡?
不,他不想。
還存在的東西,他就不打算粉飾太平,嚴君離對他還有多少感情他不知道,但是他的還在,從意識到愛情的存在至今,十年的相思隻是益發深植入心,他這輩子大概也隻能愛這麼一次了,說他卑劣也好,他還想試試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