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一日夜功夫,還不夠他想明白事情的前因後果,然後他就被放了出來,速度如此之快,別說他自己,就是打算在他身上揩油的獄卒都遺憾。但聽說外邊的傳言之後,獄卒們又慶幸沒來得及動手腳,否則如今去嶺南發配的就有他們一個了。
方信也不避諱,直接在門外接了舅兄,艾蒿紮成的小笤帚拍打了幾下前胸後背就算去了晦氣,末了哥倆勾肩搭背上了馬車,惹得暗處探看之人都是羨慕不已。都是嫁妹子,自家也有妹婿,怎麼就沒人家的硬氣呢!
再說方信帶了舅兄往家走,心裏很是有些忐忑,到底還是問道,“兄弟,昨日到底怎麼回事?我是不是給你和皇後奶娘惹麻煩了?”
“沒有,沒有。”方信擺手,笑道,“三哥不必惦記,說起來倒是那些宵小惦記分楚家的銀子,又試探皇後娘娘的態度,這才拿你做了筏子。娘娘昨晚來過我們府上,告訴我,什麼都不用怕,一定把你安然無恙救出來。”
“那就好,”楚老三一臉感激,楚家如今可不是原來的軍權在握,僅有的幾百族人和老兵都在泉州掙命。以皇後奶娘如今的地位,想要效忠於她的人比比皆是,楚家實在算不得如何優秀。反倒是楚老大當初做下的那事,差點兒害了皇後娘娘和太子性命。
但皇後娘娘這兩年待楚家卻是極禮遇,對楚七喜也是百般照顧,楚家上下盡皆感恩。
他受點苦頭和委屈沒什麼,若是給娘娘惹了麻煩可就太慚愧了。
“那些挑事的人呢?”
“一個抄家滅三族,另外三家去嶺南看風景了。”
“嘶!”楚老三驚得倒吸一口涼氣,終於理解了方才送他出來時候那獄卒為何如此恭敬了。把他一個草民抓入監獄,看著是件小事,沒想到卻引起如此軒然大波。
方信去不在意,安慰道,“三哥放心,這事已經了了,你就別惦記了。還是跟我回家看看七喜吧!”
提起自家行事粗枝大葉的妹子,楚老三又提了心,小心翼翼問道,“這丫頭沒惹丞相同夫人生氣吧,她心眼不壞,就是太粗心了。”
方信卻是擺手,笑道,“三哥放心,我爹娘如今可是要把七喜當祖宗一樣供起來了。昨晚,七喜生了個小子,足足重八斤!”
“什麼?生了!”楚老三樂一蹦三尺高,直接撞到了馬車棚頂,他也不覺得頭疼,抓了妹婿的手就道,“我家妹子受苦了嗎,胖小子怎麼樣,像誰多些?不是說外甥似舅嗎,是不是像我!”
方信狠狠翻了個白眼,懊惱道,“怪不得我覺得孩子同我不像,原來是像你這個沒正形的舅舅了!”
“哈哈!”楚老三得意大笑,也沒了方才的小心翼翼,高聲催促方家的車夫,“手下快點兒,著急去看你們小主子呢。”
車夫早起就拿了主家的大紅包,這會兒也是興奮著呢,一聽這話,手裏鞭子加緊揮舞,馬蹄踏踏,不過片刻就到了方家門前。
方老三躥下去就到了後院兒,楚七喜雖說得了夫君和公婆的安慰,知道兄長肯定沒事,但到底沒有親眼見到。一會兒想起那些獄卒打人的傳言,一會兒又怕有人暗害,惦記得徹夜難眠,連奶水都沒有一滴答。
方夫人難得著了急,她本沒生過孩子,也沒有經驗。但昨晚可是聽丁薇說了不少,於是這會兒就道,“七喜,你可不能這樣啊。你如今是娘親了,什麼也沒有孩子重要。娘娘說了,你的奶@水對孩子有好處,裏麵有種什麼東西,孩子吃了半年內都不會生病啊。你趕緊放開心,把奶@水催下來啊。”
楚七喜也是心急,畢竟嗷嗷哭著等奶喝的,是她拚死生下的娃兒啊。
但有些事越急越沒有用,奶@水就是不來,她也沒有辦法。
正是這樣的時候,突然有丫鬟在外邊驚喜稟報道,“少夫人,三舅爺回來了,已經進了院門兒了。”
“真的嗎?”楚七喜立時支撐著從床上坐了起來,這時候楚老三的大嗓門已是在外邊響起,“妹子,妹子,你怎麼樣啊?別擔心,三哥出來了。船隊裏還有爹給你帶的香蕉樹,你想吃,哥就去給你拿啊!”
“哥啊!”終於放了心的楚七喜放聲大哭,想起這一日夜掙命生子又惦記兄長,實在是她人生中最艱難的時刻了。如今雨過天晴,她怎麼還忍得住。
“哥,我想爹,我想你們!嗚嗚,我生了個小子,就是太疼了!”
楚老三原本被妹子說的眼淚漣漣,但聽到最後卻又笑了,“傻丫頭,誰家女子生孩子不疼啊,何況你生的胖小子還有八斤重呢,快頂人家倆了。你趕緊好好喂好我外甥,咱爹知道你生了,說不定馬上就得過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