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元灝冷冷道:“太子召嶽青嬰進宮幹什麼?”
“回殿下的話。”玉公公跪在那兒連連陪笑,說道:“太子殿下說,這些日子以來,隻有青嬰姑娘上夜的時候,皇上他老人家休息得好些。這兩天殿下不讓青嬰姑娘進宮,皇上已經兩天沒曾合眼了。”
什麼?有這種事?
我愕然的站在那裏,完全有些不知所措了。
奇怪得很,我雖然在宮裏也呆了近五年,之前從來沒有服侍過皇上,怎麼現在他卻突然要我去為他上夜,而且我也並沒有做什麼其他的,就是守在門口,若說他能休息得好,也不會是我的功勞啊。
我心裏疑惑著,而裴元灝也慢慢的轉過頭來看著我,那深黑的眼睛裏閃爍著一點光。
過了好一會兒,他突然一笑:“看來,你倒成了香餑餑了。”
“……”
我無言以對,隻能默然的站著,說到底我還是他的人,就算太子傳召,如果他不開口,我也不能擅自就走的。
他看著我,又看了看一直陪笑著的玉公公,冷笑一聲:“既然人家都叫你去了,你還不快去。”
“是。”
我輕輕朝他一福,便轉身走下台階,玉公公朝他附身拜謝,便起來對我道:“青嬰姑娘,咱們就快些吧。”
“請公公帶路。”
我跟著他便朝外走去,走出大門的時候,我的身子還有些發虛,扶著門輕輕的喘了一下,一回頭就看到他冷冷的站在那兒,連目光也冷了下來,之前那讓人覺得如在夢中的溫柔,似乎真的已經是夢裏的事了。
到了永和宮,這裏還是一如往常的安靜。
一進門,便聞到了暖暖的熏香的味道,我慢慢走過去,就看到珠簾的那一頭,皇上還躺在床榻上安睡,而床邊那個白衣如雪的身影依舊風流頎長。
聽到腳步聲,他轉過頭來看著我,微微一笑:“青嬰,你來了。”
看著那俊美如仙人的笑容,我一時有些恍惚。
就在兩天前的那個晚上,也是在這裏,他那麼溫柔的跟我說的那些話,兩天昏睡下來,我幾乎沒有時間去仔細的想過,可現在乍然一見到他,那一夜所有的記憶就都活了,我頓時心裏慌了起來。
隻能附身拜地:“奴婢拜見太子殿下。”
“你快起來。”他急忙走過來將我扶起,正想對我說什麼,卻發現我始終低著頭,回避著他的眼神,裴元修沉默了一下,可扶著我手臂的手並沒有鬆開。
他輕輕道:“青嬰。”
“奴婢在。”
“如果那天晚上,我對你說的那些話讓你覺得不自在,你可以忘了。”
我一愣,抬起頭來看著他,他的目光依舊溫柔,溫柔得沒有一絲的侵略性,淡淡一笑道:“雖然我不會忘,但是我不會強迫你一定要記住,我隻要你記得一件事。”
我抬頭看著他,隻見他的唇角泛著淺淺的,如春水漣漪般的笑意,看著我的眼睛認真的道:“隻要你不願意,就什麼都不會發生,你明白嗎?”
隻要我不願意,就什麼都不會發生……
不知為什麼,聽到這句話我的心裏竟然有些哽咽,可到底是為什麽而心酸,是因為眼前這隱忍的太子,還是別的什麼人,我就真的理不清了。
我輕輕的低下頭:“謝太子殿下。”
裴元修輕輕的放開了我,說道:“父皇這些天都沒能合眼,隻有你守著的時候,他睡得好些,今晚就再辛苦你一晚。”
“太子言重了。”
他又看了我一眼,沒有再說什麼,便轉身走了出去。
偌大的永和宮裏,又隻剩下了我,和床上那安歇得靜無聲息的人。
我輕輕地撥開珠簾走了進去,隻見皇上還是躺在那兒,微微眯著眼睛,卻依稀能看到裏麵布滿了血絲,眼睛下麵是沉沉的黑色的陰影,他似乎真的許久沒有睡好,才會是這樣的狀況。
如果,我之前的猜測真的沒錯,如果殷皇後真的有什麼陰謀,也難怪他睡不好。
看著這樣的他,我的心裏突然吹過了一陣冰冷的風。
一直以來,我不去想,甚至拒絕去想的一件事——裴元修,他知道這一切嗎?
在我的印象他,他永遠都是那個白衣如雪,在內藏閣裏安靜的翻閱古籍的俊美男子,如謫仙一般的存在,就算當初為了賀蓮生的事讓我心裏有了一絲芥蒂,可我仍然相信,他是個好人,是個不沾染塵世汙穢的人。
那麼宮中發生的這一切,他到底知不知道,又到底有沒有參與?
就在我心亂如麻的時候,外麵響起了很輕的敲門聲,我急忙走出去打開門來,卻發現是禦膳房的小宮女,拎了一個食盒走過來:“青姑娘,這是晚膳。”
“咦?我沒有要啊。”
“是太子殿下交代的。”她將盒子裏的東西一碗端到桌上,輕輕道:“太子殿下讓人來交代,姑娘的臉色不好,大概是沒用飯就急著進宮了,所以讓我們給姑娘多準備了一些湯羹,讓姑娘少用一些,別傷了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