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下子愣住了,半天回不過神:“什麼?你說什麼?救?”
“哼!”
“救?”我還有些發愣,想了半天才抬起頭來看著他:“你是說,有別的人要傷害離兒,你——你是救了離兒?”
申嘯昆冷冷的看了我一眼,道:“老子倒也不是救她,隻是救人罷了,後來才知道,救下來的是你的女兒。”
“……”
我被這句話說懵了,呆呆的看了他半晌,雖然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我根本就不知道,但我明白一點,申嘯昆不會撒謊,難道真的是有人要傷害離兒,而他恰好出手相救?
一時間,我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難過,但不管怎麼樣,我的女兒沒事,幸好當初我沒有真的傷害他,幸好他是個知恩圖報,有血性的男人,幸好……幸好!
隻是——
我心跳有些緊:“是什麼人,要傷害離兒啊?”
剛說到這裏,申嘯昆已經帶著我走到了一處房子的外麵停了下來。
這是一件看起來很普通的屋子,畢竟是在這樣的山嶺中修築起來的,簡陋在所難免。屋子依山勢而建,背靠山坳,下麵是粗壯的木柱支撐著房板,看上去岌岌可危,走上去腳下的木板也嘎吱作響,但看周圍那些人,都是這樣就過下來了。
申嘯昆停下腳步,意外的壓低了聲音:“那件事,晚一點再說。你的女兒,就在這間屋子裏。”
我的心頓時咚咚的跳了起來。
“你先進去看她吧。”
申嘯昆說著,轉身朝著另一邊走去,一邊走,一邊冷笑道:“她可比你,還不聽話。”
他再說什麼我也已經聽不清了,全副的精神都放在了那一扇門上。
我的女兒,就在門後的這間屋子裏。
這些年來,曾經無數次的夢過,也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我會怎麼樣見到我的離兒,我要怎麼樣才能見到她,就是憑著這些想象才讓我撐過了在冷宮裏時而清淨,時而癲狂的兩年多,才可以不管經曆了多少,都始終不放棄的走到了今天。
現在,我和我的離兒,隻隔著一層門板了!
想到這裏,我隻覺得呼吸都局促起來,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邁出一步,小心的伸手推開了眼前的那扇門。
就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
身後山澗中帶著涼意的風一下子灌進了這件小小的木屋,吹拂著我帷帽周圍的白紗都飄飛起來,而我透過白紗,看到這件簡單卻幹淨的屋子裏,一張圓桌,兩張凳子,旁邊是一張木床,掛著還算幹淨的帷幔,床上的被子有些淩亂……
不,不是淩亂。
而是被人撕碎了!還有好多布條,破碎的棉絮漏了出來,灑落在床上。
乍一看到這一幕,我心裏頓時咯噔了一聲,四下看看,怎麼都沒有人影?
離兒呢?
我一下子就慌了,申嘯昆不是說離兒就在這個房間裏嗎?怎麼看不到,我的離兒呢?
我急忙轉身就要叫住他,可就在我剛要轉身的時候,突然聽到前方窗戶那兒傳來了一個很細小,很清脆的聲音——
“哎喲!”
我急忙回過頭,這才注意到,窗棱上係著一塊碎布條,似乎被人扯著下麵,整個窗戶都顫巍巍的起來。
我三步並作兩步的走了過去,扶著窗框往外一看,隻見窗戶外麵,是大概十來丈高的山壁,而那根布條直直的往下,另一頭正係在一個人的腰上,她整個人都被吊在空中,像一隻被人拎著頭皮的小貓一樣,在空中直晃悠。
就在我探出頭去看的時候,破損的窗戶終於承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發出最後掙紮的哀鳴,一下子脫落了下去。
就聽那人“哇”的一聲大叫,整個人都掉了下去。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我急忙一伸手,抓住了她的腰帶!
雖然是個孩子,但重量也不輕,我也差一點被拖得翻下去,隻能用左手用力的抓著窗框,穩住自己的身形,另一隻手則死死的揪著那孩子的腰帶,捏得指頭都咯咯作響。
那孩子也像是被嚇壞了,兩隻手都捂著臉,直到過了好一會兒,感覺自己並沒有掉下去,這才小心的鬆開手,慢慢的仰起小臉來看著我。
這一刻,我隻覺得心狠狠的跳了一下。
這是個隻有六七歲的小女孩,一身看起來十分名貴的杏黃銀花緞福字小襖,不過已經有些髒兮兮的了,她的臉也髒兮兮的,但掩不住天生的水靈和漂亮,一雙又圓又大的眼睛,晶亮得像夜空裏忽閃的星星,泛著水光;小巧挺巧的鼻子,下麵是紅紅的,微微翹起的小嘴;她的臉很圓,貓臉圓中帶尖,肉呼呼的小下巴長得很好看。
這是個非常漂亮的小姑娘,或者說天生的美人坯子,哪怕是在大街上普通的擦肩而過,也會讓我感歎一聲的孩子。
而她現在,在我女兒的房間裏!
我隻覺得心跳得好像要從嘴裏蹦出來一樣,但這個時候實在不是去感慨,甚至抱著她痛哭一場的時候,隻能用力的咬著牙抓緊她:“你小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