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苦笑:“誰讓我是當娘的。”
“若是個兒子,你就不用這麼緊張了吧。”
“……嗯?”
我茫然的看著他,卻見裴元修隻是淡淡的一笑,抬起頭來看向前方,那淡淡的笑容便斂起。我也抬起頭來,隻見屠舒瀚正在集結他的人,在營地大門口站著,正看著我們。
他也是經過了一夜的混戰,一身鎧甲沾滿了血跡,甚至連卷曲的頭發在陽光下也泛著血色,卻越發襯托出這個人的剽悍和精幹。我也隱隱感覺到,裴元灝提拔這個胡人,並不是沒有道理的。
而那雙輪廓深邃的眼睛,看著我們,若有所思。
我輕輕說道:“你還是先回避一下。我過去跟他說兩句。”
裴元修當然明白我的意思,也沒有堅持,便轉身朝營地另一邊走去,我走向屠舒瀚,說道:“大將軍。這一戰辛苦了。”
屠舒瀚收回了如獵鷹一般的專注的目光,看向我,微微一笑:“義之所在,本將軍不言苦。”
我笑了一下。
他也不會言苦,這一仗打退了東察合部二十萬大軍,還硬生生的溺死了一個擅攻堅戰的佔真,可謂大獲全勝,他要是回朝,裴元灝是少不了封賞的,而他那個充滿了野性魅力的妹妹,自然身份也會水漲船高。
義之所在,是大義的義,隻怕也有利益的益。
這時,屠舒瀚又朝我身後看了一眼:“劉大人,他無礙吧?”
“哦,隻是有些發熱。大夫來看過了,休息一下就好了。”
“那就好。”
屠舒瀚點點頭,那目光仍然沒有收回來,反而越發深邃:“劉大人,也是傷得其所啊。”
“什麼?”
“劉大人保護的那位離小姐——就是離公主吧?”
我的心咯噔了一下,愕然的看著屠舒瀚。
他的臉上慢慢浮起了一縷高深莫測的笑意,說道:“皇上下令,尋了這麼多年的離公主,沒想到竟然會讓本將軍在年寶玉則遇上。夫人,這到底是本將軍和離公主的緣分,還是離公主和皇上的緣分呢?”
我的臉色頓時變了。
“屠舒瀚,你想幹什麼?”
他冷笑了一聲,沒有說話,但他身後那些已經列隊整齊,刁鬥森嚴的士兵這個時候早已嚴陣以待,隻等他一聲令下!
糟了!
我竟忘了還有這一點!
屠舒瀚雖然跟我們結盟,但一切都是在不背叛朝廷的前提之下,他始終是忠於皇帝的。而這些年來,裴元灝一直在尋找離兒,不論我在他身邊與否,這都是他的骨肉,以他的帝王之尊,必然不能讓自己的女兒一直流落在外,要找,也是理所當然的。
屠舒瀚從我,從劉輕涵手裏都得到了不少好處,但如果他把離公主找回去,那才真的是大功一件!
就在這時,一個人走到了我的身邊,身上那股濃濃的血腥味刺得我微微瑟縮了一下。
是裴元豐。
“看來,屠舒瀚將軍留在年寶玉則,還有所圖啊。”
“嗬嗬,所求者,離公主也。”
“我不知道什麼離公主,我隻知道,那個帳篷裏的,是西川顏大小姐的女兒,誰碰,誰死!”
裴元豐這句話一出口,驚得四野無聲。
他的身上還帶著一些傷,可神情卻比任何時候都更警惕,而他這一上前,周圍那些蜀地的士兵也紛紛圍了上來,原本在大戰之後鬆懈甚至有些頹靡的氣息在這一刻蕩然無存,剩下的隻有騰騰的殺氣,透過每個人的眼睛,表情滲透出來,彌漫在這片營地裏。
我不由的緊張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