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被他擋住了,但眼看著裴元豐伸手去輕輕的打開了錦盒,我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到底裴元灝送來的是什麼賀禮,尤其聽到站得比較近的幾個客人發出了低聲的讚歎,就更忍不住翹首去望。www.pinwenba.com品★文★吧
正好這時,裴元豐慢慢的從盒子裏拿出一樣東西,輕輕一抖。
在他手裏的,是一塊青綠色的方形織錦,格外的精致華美,中間織的是一幅鶺鴒圖,工藝精美,織得栩栩如生,尤其鶺鴒身上的羽毛,竟然是無數清脆且薄如蟬翼的玉片織就!
我默默的看著那張玉帛,一時間沒有說話,倒是大廳裏的那些客人們,發出了讚歎聲——
“這玉帛真是精美。”
“是啊,看那織工,巧奪天工。”
“不愧是……啊!”
大家都議論紛紛,這時,顏輕塵慢慢的上前,牽起玉帛的一角細細的看了一會兒,然後笑道:“好一幅鶺鴒玉帛圖。”
玉帛……鶺鴒……
我看著裴元豐的臉色,多少有些沉了下來。
在場的人,隻要知道這幾者之間的關係,都已經明白,這份賀禮的意思了。
這算是我第一次看到,裴元灝向一個人這樣示好。
雖然,他們兩個人是同父異母,因為有著同樣的理想,所以即使在感情上也許並不親密,卻是皇室中少有的能走得比較近的一對兄弟,也正是因為如此,裴元豐離開朝廷入西川這麼多年,直到現在,還沒有一份正式的皇命將他天家皇子的身份廢黜,所以現在,吳彥秋見了他,仍然要口稱一聲“殿下”。
這,也的確是裴元灝給他的極大的寬容了。
可是,現在,他要成親了。
一個男子的成親,就意味著接下來的立業,裴元豐迎娶薛慕華,是對往事的一種放下,可從另一個方麵來說,他就不可能再回頭了。
對於裴元灝,就意味著他要徹底的失去這個弟弟,甚至——要直麵與他為敵。
所以,這一份賀禮,是他在兩個人之間做的一次努力。
他希望他回去。
裴元豐低頭看著那幅玉帛,半晌都沒有說話,不知為什麼,看著他有些黯淡的眸子,我的心裏湧起了一股酸澀的感覺。
不知過了多久,他慢慢的將玉帛收起來放回到錦盒裏。
身後已經有侍從上前來,從杜炎的手中接過了錦盒,裴元豐對著吳彥秋淡淡一笑道:“這份厚禮我收下了,回去說一聲,多謝你家主人費心了。”
吳彥秋一怔,還是畢恭畢敬的朝他行了個禮:“是。”
話說到這個份上,就斷了。
饒是吳彥秋能言善道,但在這個場麵上也不可能真去跟裴元豐再多說什麼,等到顏輕塵淡淡笑著將輪椅掉了個頭,又有別的客人上前來賀喜,剛才安靜下來的大廳又一次熱鬧了起來。
吳彥秋帶著人退了幾步,卻是走到了劉輕涵的麵前。
在他走過來之前,我已經先走開了,隻是剛走出了幾步,就聽見身後吳彥秋畢恭畢敬的聲音:“尚書大人。”
“吳侍郎,這一路辛苦了。”
“大人過獎了。”
“唔。”
“長公主還有些話,要下官帶給大人。”
“哦?”
我下意識的駐足,沒有回頭,就聽見吳彥秋的聲音低低的在身後響起:“長公主得知大人親身入川,十分關心大人的安危。希望大人千萬要保重自己。”
“公主她……”
“長公主殿下還在太明寺持齋。”
“太明寺?”
“這是公主為大人求的平安符。”
我回頭看了一眼,他正從吳彥秋的手中接過一枚平安符,看了一會兒,然後微笑著對吳彥秋道:“多謝了。”
“不敢,不敢。”
吳彥秋急忙頷首,又說道:“皇上也有些話要下官帶給大人——”
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的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我急忙回過頭,就看見裴元修站在我麵前,微笑著看著我:“怎麼了?”
“沒什麼。”
我又回頭看了一眼,發現站在遠處的杜炎正冷冷的看著我們,雖然這個人隻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可被那雙冰冷無感的眼睛一看,卻讓我有一種仿佛被冰棱刺透了身體一樣的感覺,急忙轉過頭去拉著裴元修的胳膊:“我們去那邊。”
剛走過去,就聽見門外又一聲高呼——
“有客到。”
回頭一看,卻是兩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
安陽公子和唐家小姐。
而隨著他們兩走上台階,似乎還聽到了群馬長嘶的聲音,我迎上前去,他們兩正拱手向裴元豐賀喜,一看到我,又都恭敬的行禮:“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