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打擾一晚上已經夠了。我爸不經常在家,沒事的。”

“你認為,你還能堅持多久?”

金蕾一下子頓住,生動的表情慢慢僵掉,半天都沒有說話。

“抱歉,我無意影響你的情緒。”李漢城坦誠地說:“我隻是擔心,像昨天那樣的事情還會發生。”

金蕾苦笑道:“那樣的事,已經發生了不止一兩次,我習慣了。就看,誰先妥協吧!”她聳下肩,有些自嘲地說:“也怪我,怪我自己不爭氣,沒有考上藝術學院,隻能當個平平的伴舞,所以失望的他們才總拿理想來奚落我。”

“沒想過重讀補考嗎?”

“以我的家庭情況,可能沒有多餘的錢和時間來讓我揮霍。”金蕾說得很平靜,但李漢城能夠想象,從不甘到認命的過程一定非常的難捱和痛苦。那是她的理想,她一定發憤圖強過,可結果卻成了旁人打壓她的笑柄,真是可悲又可憐。

“我當初答應過家人,如果考不上藝術學院,就趁早嫁人。後來我真的沒考上,但是我反悔了......我還想再跳幾年,再拚搏拚搏,就這樣結婚生子,我真的不甘心。媽媽倒是挺支持我的,隻是她在家裏做不了主,整天為了生計在外奔波,也沒空關注我。隻有我爸,他在工地上幹活,十天半個月回來一次,每次回來都要舊事重提,想方設法地告訴我要認命。我自知理虧,每次都忍著,忍了一年,兩年,真的快要麻木了,也不知道自己還能撐多久,不知道自己堅持的對不對......看著為生活所累的父母,我很想憑著自己的努力讓他們過上好日子,而不是靠一個對我來說毫無感情甚至是有些厭惡的男人來改變窘迫的生活現狀,我不願仰人鼻息,那樣的生活想一想都讓我作惡。可他們並不理解我,無所不用其極地逼迫我,有的時候我也很累,也想過放棄,但是一站在舞台上,我就覺得我還能再堅持一下......”

看著金蕾希翼的目光,李漢城沉吟許久,才開口:“我很想說些話來鼓勵你,但其實我的處境與你不盡相同。我也很茫然,就像摸石頭過河一樣,不清楚當中的險惡,一心想要到達彼岸,卻也擔心那個彼岸隻是一個泡影。”

他們都在堅持,都在為夢想矛盾地掙紮著,隻是誰又知道,期盼的曙光在哪裏呢?

長久的沉默,使兩人有一種息息相通的感觸。李漢城抬起頭,凝望湛藍的星空,那繁星點點如夢幻般的景象,使他綻出一絲笑容:“不過,該堅持的,我們不要輕言放棄。尤其是感情,與不喜歡的人結合,就等同於進入墳墓,別把自己輕易葬送在別人的計劃裏。假如有一天你成功了,你會感激你的辛勤付出。倘若不成功,你就會認識到自己的不足,從而真正的認命、甘心,而不是用自己的後半生去怨懟別人,怨懟自己,那樣的生活可比現在要痛苦幾百倍。所以,你現在要做的,就是把自己所承受的統統收集起來,將它們化為動力,用你的行動去拚搏,然後用成績給那些覬覦你的人一個響亮的耳光,告訴他們,你是可以的!當然,哪怕夢想沒有達成,最起碼也要找一個自己心愛的人才能結婚,這樣,就算輸了,你也輸得心甘情願!”

起初,金蕾也在仰望天際。當她聽見李漢城的話,便漸漸把目光轉向他,發現他的眼睛好亮好閃,像裝了幾顆星星在裏麵,熠熠生輝的,充滿了智慧的光芒。

就在她看得出神時,那雙眼已然轉過來,鄭重地對她說:“金蕾,我問你一個問題,你要認真地回答我。”

“什麼?”

“在你看來,我的變化很大嗎?或者說,看見現在的我,你覺得我還像個傻子嗎?”

金蕾怔怔地望著他,不由自主地回答:“我覺得,我才像個傻子......”

李漢城愣了愣,繼而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笑得十分爽朗,“你在跟我開玩笑嗎?”

金蕾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才會覺得此時的李漢城有那麼一丟丟的帥氣......好吧,是挺入眼的帥氣!

不過她可不會對他犯什麼花癡!她隻好奇:“漢城啊,你......到底發生了什麼?”

“我不知道,也不記得以前發生過什麼,就覺得大家描述出來的我的樣子和我自己所認定的完全不是一回事。我不認為自己是個傻子,但似乎所有人都不相信,我很困惑,搞不清楚這是不是我的主觀意識出了問題,所以很想問問你的意見。”

望著他那灼灼的目光,金蕾誠實地回答:“我覺得,現在的你應該是個再正常不過的人。”起碼從她們的溝通來看,李漢城的談吐絕不差於她這個專科學曆的。那麼,問題來了,“你傻了二十幾年,為什麼突然正常了呢?”

李漢城無辜地撇撇嘴,“鬼知道!”

金蕾靈機一動,興致勃勃地提議:“那,我要考你一個智力題!”她問道:“釘一件衣服要4個紐扣,30個紐扣可以釘幾件衣服?還剩幾個紐扣?”

李漢城瞪著她,表情明顯不悅,“你還覺得我是個傻子,對吧?”

“沒有沒有,我隻是......”

“七件衣服,兩個紐扣。”答完題,李漢城十分不爽地抗議:“你這是在侮辱我的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