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路返程,她在心裏梳理紛亂。
作為職場打拚多年的知性女性,讓思維盡快冷靜下來,是她的習慣。
她想到了老公周昆的被動性格,想到了那女人勾引的可能性,想到了天下男人的花心,也承認了自己對他關心不夠,對他興奮度降低,但她想:你對我關心度就夠了嗎?你覺得我對你沒勁,但你讓我覺得你有勁了嗎?你也沒讓我激動起來呀,你也沒主動呀?相反要到這手機短信“叮咚”一響,才暴露你自己是個麻煩。
在封閉的機艙裏,各種分析與理由仿佛隨機身搖晃,在空中飛舞。古怪的是,到後來,她心裏更多的不是憤怒,而是空茫。這也讓她自己不安,因為多數女人置身此情此景時多半會崩潰,而她沒有,隻是心煩,想著即將回到的那片屋宇、那片燈光而心煩。
這麼說,情感這東西還真的無法虛飾,難過就是難過,不那麼心潮起伏就是不那麼心潮起伏,哪怕抖開來了,不是自己當下所依戀的,就觸不到心裏最深刻的波浪。
其實她知道原因,隻是她一向以自己的理性對這原因漠然視之,以自己的克製,過著該過的日子。而現在老公周昆卻以這樣的方式,把問題實質推到她麵前,那就是“不愛了”,“彼此都沒那麼愛了”,“不是最愛了”。這使她對不知所終的未來恍惚起來。她想,怎麼了?他要怎麼樣?這個家要怎麼樣?
她瞥了一眼正在開車的老公,他沒事兒人似的樣子讓她憋悶,於是,她的惱火慢慢升起來。好似此刻最讓她生氣的,不是他另有所好了,而是他這“裝”樣。
這朝夕相處的男人裝什麼裝呀?
她想著待會兒怎麼揭開他的“裝”。
她想著後麵的路怎麼去走。
車窗外是堵成一團的馬路,她心想,後麵怎麼走啊?
回到家,已經晚上九點鍾了。蘇錦洗了澡,吃了點稀飯,然後清理行李箱。她一邊把從美國捎回來的東西從箱子裏拿出來,一邊隨口回答著周昆問的女兒入學問題。
除了奶粉,一隻男款名包原本是買給他的,但她沒說,把它丟進了自己的衣櫥裏。
他沒注意到這個細節,因為他一邊跟老婆說話,一邊在看手機。他的手機不時有微信往來的“叮咚”聲音。
他不時低頭看微信的樣子,讓她惱火。理好箱子後,她看了一眼牆上的鍾,說:“我先睡了, 你別睡在我這裏,你睡小房間去。”
她將聲音壓得低沉,生硬,有力。
他把視線從手機上抬起來,愕然,隨後慌亂。
其實今天去接機的時候,他心裏就惴惴不安。也可能人的預感就是那麼準確。事實上,他知道蘇纓還不會告訴蘇錦這事(因為蘇纓對他表示過),但他不知道水藍給蘇錦發過短信這事(因為水藍沒跟他說過),但他依然不安。
水藍沒跟他講給他老婆發短信的事,是因為她估計他老婆早已對他發作過了,還要自己告訴他幹嗎?而且,這兩天周昆有些避著水藍,這讓水藍生氣,嫌他軟弱,對她啥態度也沒表示。她想,那你跟我混幹嗎?也太沒用、太可憐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