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牆早就岌岌可危
一直用毅力硬撐著
終於被風拆了個缺口
磚土壘砌的往事
不用動手,已被陰雨
衝到了記憶的溝渠
那些孩子在缺口處
捉迷藏,鑽來鑽去
偶爾還能碰到偷情的男女
就笑著把那些觸犯了規矩
的魂靈受到的懲罰記錄
一尿尿出個大洞
誰也不去管
哪個願意攤下這一堆
陳年舊事的尿騷味兒
洗都洗不幹淨
不要再等了
月色已經愈加稀薄
滿天的星光是誰的遺孀
最後一聲雞鳴
已經叫痛了晨曦
露珠紛紛褪去
時光的列車已完成越軌
風雨正急
真的不要再等了
櫻花已經越來越淡
不要等最後一片花瓣
也遺落了春天的秘密
雨本應該落在烏雲的後頭
這場雨卻偏偏降臨在晴朗頭上
那些措手不及的咳嗽
那些毫無準備的疼痛
一直轟隆隆地折騰到天黑
他躺在陰暗的最內部
閉著眼睛聽明媚的雨聲
聽竊竊私語的風
聽雨珠子蹦來跳去
愜意地躺在想象中
忽然想起遺落的消息
掙紮著爬起來,耳朵貼緊
濕漉漉的窗欞。聽那雙
疲憊的翅膀怎樣奮起
趕著把遲到的季節遞到郵筒
她們一生隻有一次開放
還有那麼多的偶然擋路
提防被果實提前摧殘
那麼豔麗的同類
忙著向不相幹的光芒展示
在時間的懷抱裏
熱熱鬧鬧地地春著
她總是試圖在無語言的喧囂中
安靜地聽世界的心跳
試圖躲在看不見的繁華中
經營一塊牧場
在小小的心靈裏
她用一瓣瓣的心事
收留著流浪的蜜蜂和蝴蝶
一生太過短暫了
愛的骨頭恨的骨頭來不及發育
她是一朵柔弱的純潔
是一團綠色的盛開的火焰
把愛情照得明媚而徹底
盛開,是一種結束還是開始
她們慢慢地老去
母親卻仍然堅強地挺立
體味著一代又一代的心酸
這是她們心靈的棺木
是死亡的托盤
一年一度把這些破碎的靈魂
向著盛大的季節集體公祭
那些牆早就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