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需要記得什麼東西?她又到底是錯漏了什麼記憶?她不禁將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正欲繼續開口問話,卻驟然聽得外頭一陣鼓樂傳來,哀婉淒切,卻又聲勢浩大,口中不覺“咦”了一聲,“外頭這是在幹些什麼?”
聽聞她的問話,那個婢子的麵色更加為難了起來,小心地覷了一眼她因為失血而越發蒼白的臉龐後,這才低聲地告知,“回稟大小姐,外頭……外頭這是在舉行喪禮。”
“喪禮?”她糾結起了眉目,清澈的眼眸裏頭滿是不解。
早前便有聽說大小姐自從那場火災過後神智便一直不能算作很清醒,時而瘋瘋癲癲,經常會幹出什麼匪夷所思的舉動,時而又安靜沉默得像塊木頭,躲在房間裏頭一睡便是三四天,如今她這副模樣,難不成又是病發了?
那個婢子在心中想著,雖然並不願意在這種時候對她告知這個殘酷的真相,生怕她承受不住一下子親人全數逝世的沉重打擊,又會引起病發,然而眼前的大小姐此時此刻正看著自己,顯然並沒有自己能夠逃脫的餘地,於是也隻好戰戰兢兢地繼續說道,“是……是老爺與二小姐的。”
說罷,她趕緊又以眼風低低地覷了一眼大小姐麵上的神情,原本以為她的情緒定然會崩潰,卻未曾想到她那漆黑的眸子僅僅是無力地轉了一轉,似乎還在反應她方才所說的話。好半晌,她才有了別的動靜,卻是徑直笑了出來,“怎麼會?你肯定是誆我的!爹爹和妹妹一直不都好好的麼,怎麼可能突然間就舉行什麼喪禮?你怎麼能這樣,拿這種事情來開玩笑?”
麵對著她的笑容,那個婢子不知怎麼的隻覺得眼眶一陣陣的發紅,忍不住已經別過了頭去,小聲地啜泣了起來。
她也著急了起來,急急忙忙地忍著肩膀上傷口的疼痛坐起了身子來,奮力地搖晃著那個婢子的肩膀,語氣急切而慌張,“到底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剛才你說的話都是假的,都隻是嚇唬我的對嗎?你快點說,你快點說啊!”
問到最後,她那圓潤的指甲蓋已經刺進了那個婢子的皮肉中好幾厘,掐出觸目驚心的紅印來。婢子雖然吃痛,然而麵見著她這副模樣,卻也不忍心掙紮開來,隻哭喊著跪地輕聲喚了一聲,“大小姐,節哀順變啊!”
聽到最後四個字,她仿佛被一下子抽去了身體中的靈魂一般,鬆開了鉗製住那個婢子的手,身子往後仰去,一下子已經重新倒在了床沿上,腦中那如碎片般分布錯離開的畫麵一點點地重新拚湊了起來,最後卻皆回歸成一片刺目的血紅。
她看見爹爹重重倒下的身軀,看見妹妹遍體鱗傷地被從香爐中尋出的身影,以及自己肩膀上那飛濺而出的鮮血和架在脖子上的雪亮刀刃。
然而最為令她印象深刻的還是,她回身望去時對上的那一雙幽深的眸子,那是她最為眷戀的男人,然而她卻也清晰地看到,那把刀,正是由他親手握著,緊緊地貼上了自己的脖頸。
她需要記得什麼東西?她又到底是錯漏了什麼記憶?她不禁將眉頭擰得更緊了一些,正欲繼續開口問話,卻驟然聽得外頭一陣鼓樂傳來,哀婉淒切,卻又聲勢浩大,口中不覺“咦”了一聲,“外頭這是在幹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