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從小他所經受的教育便是“出家人不打誑語”,自小便沒有說過一句謊話,如今不知道怎麼的,卻是破了戒。然而就如此,對著跟前的女子扯起謊來,也是磕磕絆絆,青澀不已,別說旁人了,就連他自己一聽,都能夠察覺出這句話之假。
果不其然,枝娘隻又眯了眯眼睛,頗有些懷疑地盯著他的眼眸,好似想從裏頭窺探個究竟,“小和尚,你們出家人不是不打誑語麼,你這麼一回……算不算是破了戒?”
“……”謊言被毫不留情地當麵拆穿,偏生生又無法反駁,最後慧能也隻能抿了抿色澤淡薄的唇瓣,有些不自然地回轉過了頭去,避開了她那直接而熱烈的眼神,沒有說話,卻也是實實在在的不知道自己到底需要說些什麼才好。
無論是承認亦或者是不承認,對自己顯然都是那樣的不利,也隻有沉默能夠回答這個問題。
然而令他頗為意外的是,往日裏總是在他身邊嘰嘰喳喳的小妖精,此時此刻居然也就這樣肅寂了下來。她本就沒有呼吸聲,也沒有腳步聲,如今隻消不開口說話,便似一下子消失在了這裏一般,也好似從來都未曾出現過。
不知怎麼的,他從前總是嫌棄她太過於聒噪,然而如今她真的這般安靜下來,他心中去竟有些慌張起來,在原地僵持一會兒以後,到底還是有些匆忙地轉過眼來望向她的方向。
萬幸,她並沒有離開,隻是垂著腦袋站在原地。細碎的鴉色發絲壓過眉眼,讓人一時之間也看不出她麵上的表情,隻覺得她的身形看起來太過單薄哀傷,一時間讓人想起伶仃獨立的花枝,豔光照人,明豔不可方物,然而這樣的一枝獨秀,到底還是孤單的。
也是這麼一眼,引得他的心口再次跳了一跳,不自覺地已經走上了前去,“這位施主……”頓了頓,或許是覺得這樣的稱謂有些太過於刻意劃清距離的嫌疑,他的神情糾結了一瞬,最終還是頗有些別扭地輕聲道了一句,“枝娘。”
輕輕的一聲喚,卻使得本已經安靜了聲息的她身形陡然動了動,顯然對於他的反應也有些許驚訝,然而卻沒有馬上抬起眼來,隻是依舊低著眼眉,不知道究竟在想些什麼。
他想了很久,這才小心翼翼地斟酌起詞彙來,一字一頓地解釋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枝娘沒有應聲,反而將腦袋低的更低了一些,半張豔麗嬌俏的眉目都埋沒在發間絲絲縷縷落下的陰影中,一點點地加深,讓人幾乎錯覺她也要馬上消失在一片晦暗之中一般。
她就這般真切地站在自己的麵前,距離不遠也不近,然而卻好似永遠抓不著一般。
因而從小他所經受的教育便是“出家人不打誑語”,自小便沒有說過一句謊話,如今不知道怎麼的,卻是破了戒。然而就如此,對著跟前的女子扯起謊來,也是磕磕絆絆,青澀不已,別說旁人了,就連他自己一聽,都能夠察覺出這句話之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