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若所有的美好都能長久,我便可以陪著小樵夫白頭到老,在一次幫村民們抵抗賊匪時我不小心泄露了法術,事後卻被所有的村民當做妖怪集體圍攻,剛巧被上山采藥的沐神醫所救,他當眾宣稱我是他的女兒,這才平息了這場風波。

第二年我們的女兒降臨了,那日天下開遍紅蓮,我給她取名為“蓮生”,沐神醫抱著孩子看著她額頭上的紅蓮花印滿目擔憂之色。

我悄悄翻開他給蓮生卜的卦,禍國妖孽,隻有四個字,我固執地不承認,我想老天是故意這麼安排,將下凡的花妖帶到我身邊,讓我護她這一世的平安。

不久之後擅長卜卦的沐神醫卻因一卦而招致禍端,皇帝一道聖旨沐氏滿門獲罪,所有成年男子被流放,成年女子充為軍妓。隻有我和沐家小姐心媚在棋院避過了這一劫,人們說沐神醫因忍受不了如此變故,一夜之間精神失常,瘋瘋癲癲地赤足跑到了山上做道士去了,我卻知道他早已經死了。

沒有沐神醫的庇佑,我的身份再次被有心人利用,棋院那場大火後我被幽都的燕候困在了侯府的倚蘭閣,小樵夫的下落不明,萬幸蓮生被覃將軍收留。

人間匆匆數十載,我以為我已經看盡愛恨,直到燕後告訴我她殺了小樵夫,將他埋在了我們耕種的那塊田地裏,我幾乎失去了所有逃脫和活下去的信念。

白澤,那個蓮生喜歡的男子,我第一次見到他就知道他是白祉帝君,相貌不凡,舉止端雅,卻冷清淡漠。

直到他抱著蓮生再次闖入倚蘭閣時我才看到了他的另一麵,我讓他選擇,在蓮生與天下之間選其一,他跪了三天三夜,最終選擇了蓮生。

他抱著蓮生喃喃自語,他說他在遇見蓮生之前以為這一生萬事都無趣的掌握在自己手中,如同高樓獨望,天下一覽無餘。然而她的突然出現,打破了這一切,她給他的東西,縱然窮盡他此生的所有也不能再得的。

由此我才得知極致的冷漠是極致感情的頂點,他不是無情,而是多情,大概這就是那個高高在上的白祉帝君托深情於淡漠的原因。

白祉帝君在沒有見到花妖之前隻是那蓬萊仙山的一個無情的仙人,隻會講著世界道法,日夜漫遊在竹林裏修行,直到遇到了花妖,他的生命裏才有了意外。

我決定交出鮫珠,救活蓮生,成全他們,也成全我自己。

夢裏小樵夫來接我,我們依舊在相遇的那座山上,他背著我,回頭微笑著問我,“你冷嗎?”

我輕輕搖頭,摟緊他的頸……

第7章:束手就寢(上)

紅蓮篇

我的天雷劫是窩在那個叫白祉帝君的懷裏躲過的,整個夜晚他用雙手捂著我的眼睛和耳朵,既看不到電閃,也聽不見雷鳴。

第二天,我睜開眼看到的是他幾乎血色全失的臉龐,在晨曦下顯現出一片蒼白,明眸中的神采不再皎潔,夾雜著縷縷疲倦的光影,盡管他道行頗深,但替我擋了這天劫也會損傷自己。

在帝君休息時我很識趣地不去打擾他,披頭散發地飄出寢殿,臉色蒼白著去嚇那個拿了一把掃帚守殿的臭屁仙童,在我突然跳到他麵前時他全身抽搐,被嚇得一溜煙滾下了那一千九百九十個台階。

在整個上清殿我最不喜歡的就是這個仙童,雖然他也美的驚天動地,但是說話陰陽怪氣,最喜歡追著我叫我小花妖。天知道我有多少次想把葡萄皮兒往他美美的鼻孔裏塞,可最終我還是非常理智地忍住了,我見過他教訓那些妄圖私自闖進上清殿的仙人和妖怪,他那把掃帚很是厲害。

其實我覺得帝君也不喜歡他,因為他不管什麼人都要擋在門外,就算是慕名來瞧帝君的漂亮仙子他也會無情地拒之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