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鮫皇大人顯然十分警醒,他立刻睜開了雙眼,眼中是無邊的清醒,像是從來沒有入睡過一樣。
如果是別人,大概會被藍夙淵的警惕和防備驚到。
楊深卻覺得有點好笑,他分明能夠感覺到對方清醒的目光後麵隱藏的深深的睡意,帶著欲醒未醒的慵懶。
所謂的警惕隻是這人的條件反射罷了,他大概年複一年都習慣了這樣隱藏自己的真實情緒。
但看到楊深後,藍夙淵的眼神慢慢和緩,現在是真的清醒了,楊深就眼睜睜地看著本就已經近得不能再近的人仍舊逼近,與他交換一個吻。
然後有冰涼柔軟修長的什麼東西纏上來,繞住楊深的雙腿,將他整個人纏繞。
眼角有銀色的光芒一閃而過,藍夙淵修長的長腿不知何時消失,銀色的長尾安靜又張揚地顯示著他的身份和力量。
“你的腿?”楊深伸手摸了摸尾巴,涼涼的,他又忍不住再摸了摸,壓抑不住自己的意外。
岸上藍夙淵的化腿已經令人很驚奇了,現在又悄無聲息地變了回來,還是說藍夙淵在他睡著的時候又去幹了什麼?
“不喜歡?”藍夙淵捏了捏楊深的嘴唇,像是沒看到他眼底的擔憂。
楊深抓住他輕輕拍著自己小腿的尾尖,“你明知我不是那個意思,這樣,又要付出什麼代價?”
藍夙淵任由楊深抓著自己的尾巴尖——這如果被將他當做神祗來敬愛的鮫人們看到大概會覺得天塌下來——他自己卻全無所謂的樣子,“你忘了。”
“什麼忘了?”
“所有的秘密都告訴你,走吧。”藍夙淵看了一眼楊深的手,才把尾巴收回來。
楊深立刻回想起兩人睡去之前的對話,也已經意識到藍夙淵打算帶他去哪裏。
如果那些秘密要到一個特定的地點才好呈現的話,那無疑,之前他因深海風暴而與藍夙淵落入海底遺跡時,藍夙淵獨自進去過的那幢白色建築一定就是最可能的地方。
也就是在那裏,他遇到塞因斯,遇到了這改變他命運的人工智能。
想到這裏,他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手腕,金屬手環安靜地戴在他手腕上,像一枚真正的手鐲。
伸手摸了摸金屬環,楊深心內安穩下來。
如果有塞因斯的資料庫和數據處理係統幫助,無論讓鮫人一族變強所付出的代價是什麼,他都能努力去讓伴侶和伴侶的子民們擺脫這噩夢般的詛咒。
“走。”他翻身下床,對藍夙淵一笑。
雖然如今這座人類遺留下來的荒城已經被鮫人們暫時居住,但那幢令人毛骨悚然的慘白色建築以及它所坐落的那一條街卻依然淒清冷寂。
無論是知情的鮫人戰士們還是不知情的鮫人平民們,都能遠遠地感覺到莫名的危險和寒意,從而遠離這條街區。
原本整座被沉入海底的城市都一樣寂寞,如今它已經重新熱鬧起來被注入了新的生命,這裏卻還是寂寞如舊,簡直會讓人覺得它有點不甘心。
上次被迷惑的經曆還在眼前,雖然現在迷惑他的罪魁禍首已經掛在手腕上,楊深還是對這裏保持了十二萬分的警惕。
這一次藍夙淵沒有讓他等在外麵,而是與他一同並肩走了進去。
一進入這幢詭異的白色建築,一股冰冷的氣息頓時撲麵而來,隻一門之隔,裏麵的海水的溫度甚至下降了不知多少度。
冷得像是地獄。
之前那一次他進入這裏的時候已經神智不太清醒了,而且被塞因斯勾引著直奔他所在的地方,現在才有機會好好觀察裏麵的情形。
毫無疑問,這是一幢用以實驗研究的大樓,並且比潘多拉城奧斯頓所用的實驗室,大了不知道多少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