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眼圈通紅的林仁,林老笑了笑,拍了拍他肩膀,拉著林仁一起坐在了荒山之巔的一塊頑石上。
微風拂麵,此刻的林老,看起來就如同最普通的老人,慈祥而又平靜,讓人有種心酸的感覺。
“我這一生,沒有什麼遺憾,我不求長生,但求自在,幸好上蒼眷顧,讓我擁有自在的資本,實在是幸運。”
“若說遺憾,可能唯一的缺憾就是辜負了你們太多,我的兒子,我的孫子,都被我逼迫得踏上了磨礪之路。”
“我或許是一個好的指路人,但卻不是一個好的親人,臨隕落前,能聽到你們喊我父親和爺爺,能看到你成家,我死而無憾了。”
“好好活下去,爺爺沒能好好照顧你,今後你自己要照顧好自己,禁忌一脈,真正的交給你了!”
……
目光看著遠方,林老輕聲道,話語中帶著一絲卸下包袱的輕鬆。
無盡歲月以來,他一直背負著沉重的包袱,所有的一切都需要他一個人去抗,如今,他要化道了,這些包袱,終於可以放下來了,他終於真正輕鬆了。
勇於承擔一份責任,或許並不難,但是能將這責任,這包袱,承擔一輩子,就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了。
林老的力量,值得人敬佩,而他的為人,他的風骨,更讓人欽佩。
“我是您的孫子,您留下的責任,您卸下來的包袱,我來承擔,我是禁忌傳人,我不會給禁忌一脈丟臉。”沉默良久後,林仁抬頭,紅著眼睛,勉強笑道。
雖然在笑著,可林仁心裏卻是苦的,但是他不想表現出來,他希望,讓林老走得放心些。
“好孩子,我的孫兒,一定比我要強!”林老點點頭,笑著道,此時此刻,此情此景,就像一對普通的爺孫兩個在聊天,很溫馨,然而也有些傷感。
“仁兒真的長大了,小時候,爺爺默默注視著你,看著你從一個步履蹣跚的小奶娃成長為如今的這等英雄人物,爺爺很欣慰。”
“回去以後告訴你爹和娘,不要傷感,好好生活下去。”
“這片天地,值得眷戀,我生於此地,埋骨此地,死而無憾。”
……
林老蒼老的手掌輕輕撫摸著荒山粗糙的地麵,祥和的道,滿臉的皺紋,訴說著經曆的滄桑。
聞言,林仁心頭又是一陣發酸,眼角有淚,不過被他微不可查的收斂了回去,他想要在這最後時刻好好陪陪自己的爺爺,至於傷感,留到以後吧!
林仁明白,此刻的哭喊,隻會讓他錯過最後的陪伴時間,所以,他選擇了現在陪伴,以後再悲傷。
“帝棄魂祖師的傳承,你已經帶回來了吧!”林老忽然問道。
“帶回來了,祖師的……骨灰,我也帶回來了!”林仁停頓道,隨後從靈沙國度內取出了那一捧黃土。
“來,咱們爺孫兩個把祖師的碑立上吧!”看著這一捧黃土,林老眼中哀色難掩,踉蹌起身道。
“好!”
林仁起身,攙扶著林老,然後來到了禁忌一脈曆代祖師的碑前。
“嘭……嘭……”
隨後,林仁將帝棄魂祖師的“骨灰”交給林老,然後自己用手在地麵挖起來,刨開一個坑洞。
“帝棄魂祖師,您終於回來了!”林老捧著“骨灰”,歎息道,緩緩將骨灰放進了地裏頭,然後林仁將其埋葬起來。
接著,林仁取來一塊頑石,削成碑狀,雕上了帝棄魂三個大字,立於墳前。
看著這一麵麵古碑,林老沉默了良久,開口道:“去,將臨泉祖師的骨灰也取來吧,咱們該接祖師們回家了。”
“是……”
林仁停頓片刻,點了點頭,然後目光看向了遠方。
那個方向,是他獲得臨泉上人傳承的方向!
“呼呼……”
林老的命令,林仁自然堅定不移的去執行,當即讓林老稍等,然後自己破空,遁入虛空,直接前往四靈州區域。
途中,林仁沒有看任何東西,沒有在意任何事情,他眼睛發澀,想要流淚,但卻突然發現流不出來了。
有種悲哀,是淚也無法流出來的。
很快,林仁便來到了咆哮山脈,以他如今的力量,再加上禁忌傳人的身份,自然沒有受到多少阻攔,輕而易舉的就來到了當年的那個山穀。
林仁心係林老,沒有多做停留,將記憶中臨泉上人消散時所處之地的黃土捧起一把後,便飛速趕回了荒山。
約摸一炷香的時間後,林仁回到了荒山,與林老將臨泉上人的碑也立了起來,至此,禁忌一脈的每一代傳人,都……回家了!
此情此景,讓林仁心裏頭湧出無限悲哀,禁忌一脈每一代的傳人,都是何等的驚豔,然而最後他們都為了蒼生而鞠躬盡瘁,這個時候,林仁隱隱意識到,或許世人對禁忌一脈的敬畏,並不止是因為實力這個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