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 / 2)

“門外有投信箱,記得投外埠。”

見工作人員態度良好,還算耐心,秀春就多嘴問了一句,“旁邊那是啥?”

秀春指的是發出嘀——嘀——嗒聲響的機器。

工作人員道,“電報機,一個字三分五,比郵寄信件要快三到五天,無急事發信件,碰上要緊事可以拍電報。”

秀春記在了心裏,後麵還有排隊等待的人,秀春沒再耽擱,出了郵局門就把信投進了外埠信箱,隨後就往家走,途徑陳木匠家門口,秀春停了腳步。

秀春的櫥櫃已經初具模型,此刻陳木匠在雕刻菜櫥門花紋。

“小春兒來啦,還得兩天才能做好。”陳木匠身上圍了個大黑圍裙,笑容和善,指了指他麵前的小板凳,讓秀春坐。

秀春道,“我不是來催爺爺的,就是想問個事兒。”

“啥事呀?”

秀春抿嘴笑了笑,“爺爺,你會打弓箭嗎?”

“啥?弓箭?”陳木匠有些驚訝。

秀春做了個拉弓射箭的動作,“能給我打一副不?”

問的時候秀春心裏直打鼓,秀春的第一把弓是她師傅楊占親手打的。秀春還記得她師傅說過一把好弓,六材最為重要,幹、角、筋、膠、絲、漆缺一不可,幹才拓木最佳,角需水牛角,筋常用牛筋,魚膠黏中間,獸皮膠黏弓尾,絲要光澤,每隔十天塗一遍油漆。

眼下秀春不求製作多精良,但求能用。

陳木匠沒親手打過弓,但以前在地主家做工時,陳木匠他爹倒是給老地主打過,彼時年僅十歲的陳木匠在一旁看過,時隔這麼些年,陳木匠也不確定能不能按記憶打出來。

陳木匠遲疑的點點頭,“打倒是可以打……這樣,我先打,打好你看看。”

從陳木匠家出來,秀春籲了一口氣,還好陳木匠不是多嘴的人,並沒追問她打弓箭幹啥,如果問了,秀春都不知道該咋回答。

難不成要告訴陳木匠她這顆豆芽菜想去打獵?!

回到家,天已擦黑,秀春前腳剛踏進家門,葛萬珍家的牛蛋就追來了,手拿鐵鉤,指著秀春,大聲道,“你給狗娃子糖果了!”

秀春先是一怔,反應過來後,兩手掐腰,好笑的瞅向掛鼻涕蟲的臭小孩,“給啦,咋地,不能給啊?”

牛蛋忿忿不平,“給他為啥不給我!快給我點!”

都是堂兄弟,幾個孩子偶爾會在一塊玩,今天下午狗娃子嘴裏含了一顆糖,左手拿江米條,右手抓麻餅,顛顛跑到生產隊找牛蛋兩兄弟玩,順帶向牛蛋兩兄弟炫耀秀春給的東西。

秀春不搭理他,轉身進堂屋。

牛蛋後腳跟著進了去,在屋裏東串西串,翻箱倒櫃,要收秀春的東西。

秀春特別厭惡牛蛋這種做法,扯著牛蛋衣領子,照舊把他扔了出去。

牛蛋哇哇大叫,揮舞鐵鉤子,對秀春又踢又打,秀春顧忌他是個孩子,隻防不出手。

折騰的動靜太大,錢寡婦從東間出來了,連聲喊秀春,“春兒別打你弟弟,別打,別打,多少分點東西給牛蛋吃吧。”

秀春堅定的拒絕道,“不給。”

錢寡婦苦口婆心勸道,“乖,春兒最聽話了,快,給牛蛋分點,讓他帶回去給弟弟妹妹吃。”

秀春扯嘴角冷笑了一聲,不為所動。

牛蛋打打不過秀春,搶搶不到東西,嗚嗚哇哇哭著跑回家,剩下錢寡婦在門口對著秀春唉聲歎氣,秀春充耳不聞,一頭紮進廚房燒晚飯。

吃了飯,秀春在鐵鍋裏溫了洗臉水,早早洗了手臉,盤腿坐在堂屋的炕上,查看書包書本,確定不少東西之後,鋪了床鋪,就在堂屋的炕上睡下。

眼下氣溫漸回升,晚上不燒炕也不覺得冷,早些天秀春就把鋪蓋搬到堂屋自己睡一張炕了。

夜半秀春睡得迷迷糊糊,冷不丁聽見堂屋門吱呀一聲,立馬驚醒。

家裏沒有鎖,堂屋門栓也壞了,白天錢寡婦在家看門,晚上堂屋門一關,有秀春坐鎮,料想也沒誰敢來她的地盤上鬧小動作。

可現在就有膽大的摸到她地盤上作亂了。

屋裏黑黢黢的,約莫能看見人影子,秀春手邊沒東西,不動聲色的從炕上坐起,迅速躍下炕,抬手朝來人的一側肩膀狠狠劈下。

“唉喲!”

一掌劈下去,震得秀春掌根發麻,偷雞摸狗的人更嗆,還沒反應過來呢,就直接被秀春劈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