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2 / 2)

秀春聽得暈暈乎乎,小哥讓給多少,她就給多少。

“多少天能到?”

“最快一周,慢得一個月也有,不過你寄出去的地方在市區,一周左右差不多了。”

從郵局出來,秀春把剩下的一隻野兔背到陳木匠家。雖說陳木匠不收工費,但秀春不能把人家的辛苦當成理所應當,既然不收錢,那就給東西。

時下肉金貴,菜不值錢,送隻野兔倒也合適。

陳木匠碰巧不在家,不過他婆娘倒是在。

聽見動靜,小腳的陳老太晃悠悠從堂屋出來,頭發花白,梳得整整齊齊,在腦後挽了髻,身穿對襟的墨藍色小褂,同色布褲,幹淨整潔。

陳老太確定自己沒見過秀春,疑惑道,“丫頭,幹啥?是不是走錯門啦?”

秀春把來意簡明扼要跟陳老太說了一遍,又把簍筐裏的野兔拎出來,找了個借口,“碰巧撿到的兔子,送來給陳爺爺打牙祭。”

陳家老兩口在合作社裏過得算是不錯的,終年到頭吃肉的機會也少,不是買不起,而是供應有限,陳家大兒子倒是個教授,每月也就一斤的肉票,隻夠他一家三口改夥食,實在沒法再郵寄回來給老子娘。

眼下秀春居然送了野兔,可把陳老太高興壞了,收下來之後,見秀春要走,忙喊道,“丫頭你等著。”

話音落下,晃晃悠悠進了堂屋,再出來時,手裏多了一個油紙包,塞到秀春手裏,樂嗬嗬道,“是雞蛋糕,你們孩子都愛這個,拿家去你吃,我和你陳爺爺不好這口。”

這年頭,有吃的就不錯啦,哪還挑三揀四!陳老太說這番話無非是尋個合理的借口,讓秀春拿家去罷了。

秀春也就沒跟陳老太客氣,擱在背簍裏拿回了家,到家之後,秀春立馬把雞蛋糕拿出來,給錢寡婦一個,“奶,你吃雞蛋糕。”

錢寡婦接過,掰開一半給秀春,“春兒,哪來的?”

秀春捶捶腦袋,一陣頭疼,錢寡婦的問題實在是太多啦!

次日,秀春還不用上學,天不亮就背上弓箭和簍筐去田間地頭,這回她雖然沒打到野兔,但卻打了一隻野雞,估計脫毛掏出內髒後得有一斤重!

回來燒水拔毛,掏了內髒,秀春沒打算醃上,她想燒一隻叫花雞。

雖說秀春這段日子打的野味不少,但卻沒敢做過一次,因為香味太濃太招人惦記,就算想吃叫花雞也不能在家燒。

大中午趁家家戶戶吃晌飯睡晌午覺的空當,秀春尋了個借口,跟錢寡婦打一聲招呼,飯也沒吃就跑了出去,偷摸到了生產隊。

“爺爺……”

何鐵林靠在家門口打盹,秀春小聲喊了一聲,給何鐵林使了個眼色。

大中午,葛萬珍在屋裏睡晌覺,她家三個孩在生產隊的大院裏玩,瞧見秀春同何鐵林一前一後出了生產隊,三個孩在後麵鬼喊,追了上去。

秀春吱呀咧嘴,攆他們回去,朝牛蛋比劃了個擰胳膊的動作,“再跟我,當心揍你!”

牛蛋是真被秀春打怕了,狗蛋和三丫是見識過秀春的厲害,從頭到尾都怕秀春,追了一段路就漸慢了腳步,不敢再跟著。

甩了三個孩,秀春沿著主幹道下了田間地頭,何鐵林在後麵追的氣喘籲籲,“丫頭,幹啥呐,神神秘秘的,快累死我啦!”

秀春放慢了腳步,指指背在身上的簍筐,笑得狡黠,“問這麼多幹啥,肯定是你想吃的東西!”

“鬼丫頭!”

“唔,真香,真好吃!快,丫頭再給我個雞腿!”

秀春死死護住另一個,“不給,這個留給我奶的!”

話雖如此,秀春還是撕了一隻翅膀給何鐵林。

臨出門前,秀春把雞清洗幹淨,提前散了鹽醃了一會兒,趕著正中午,地裏四下無人,可以放心的糊上泥巴扔火堆裏燒,那香味,秀春深覺自己能連吃三五隻!

可是眼下隻有一隻,既要留給錢寡婦,還得分給眼前的饞嘴老地主,還好秀春帶了玉米麵餅子出來,不然她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因為最後一隻雞脖子歸誰,而跟老地主掐架。

填飽了肚子,何鐵林打了個飽嗝,從褲腰帶裏拔出煙袋杆子,抽了一鍋旱煙,悠悠道,“春兒呀,你是個孝順的好孩子。”

秀春噗嗤一聲樂了,“爺爺,我還是喜歡聽你喊我臭丫頭、鬼丫頭之類。”

隔日,秀春放學回家,途徑生產隊,何鐵林把秀春喊住,給秀春使了個眼色,秀春立馬會意。

等到天擦黑了,秀春才摸到生產隊,溜進了牛棚,何鐵林把三把銅鎖一塊給了秀春。

秀春直愣愣的盯著眼前的三把銅鎖。

大鎖,她夢寐以求的大鎖啊!

一把蝴蝶形狀,背刻蝴蝶花紋,栩栩如生,一把鯉魚形狀,魚鱗似真,還有一把普通方形長鎖,拿來鎖木箱再合適不過!

秀春止不住瞪大了眼,訝異道,“爺爺,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