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0章 腸斷天涯 (1)(2 / 3)

陶念如奪過莫恩然手裏的話筒:“爸,您別來接我……我死也要死在這裏!我要死在這裏!”

“陶念如,你也太過分了吧,你這是唱得哪一出?”莫恩然一把摔了電話機。

“的確是我要離婚的——可是現在,我想複婚了!”

“你真可憐……念如,這個家,我再也呆不下去了,反正我已經決定走了。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對孩子怎麼樣,你爸爸就先不放過你!我們之間的事情和孩子無關……你自重!”莫恩然甩手離開了家門。

空落的大房子裏,隻留下陶念如和一個早就嚇得瑟瑟發抖的保姆。

陶念如當然不會對孩子動手腳,這維係著天性使然的母愛。

然而憑什麼呢,憑什麼要把莫恩然白白送給了林子夜呢?

活吧。

“活吧”是一個富麗堂皇的世界。越是深夜越是熱烈,越是黑暗越是迷離。而白天的“活吧”是屬於林子夜的,她站在吧台旁,細心地調製著她的酒。

莫恩然喝了很多杯,總是不醉:“子夜,喝不醉的酒,怎麼能算是酒呢?”

“你預備賴帳,不付酒錢嗎?”

莫恩然邊搖頭邊走向“活吧”中央的木製舞台,在鋼琴邊坐好,翻開琴蓋:“你不知道我還有這一手吧?我學過很多年的琴,現在倒要用它抵酒錢呢!”

“能不能抵酒錢,還要問我的耳朵。”

“子夜,聽琴要用這裏……”莫恩然指指自己的心髒。

流淌著的旋律輾轉徘徊,溫和裏有著巨大的滲透力。那雙手覆蓋著的並不是琴鍵,而是某種冀望。塵埃起舞,從一個黑洞緩慢湧向另一個黑洞。有風吹起,擾亂了井然有序的遊離著的塵埃。再有雲起,遮住了撩人的月娘。似乎要下雨,卻始終未有雷聲。那雙有力量的手扯住了急風,撥開了烏雲,月亮露出一張羞澀的笑臉。塵埃落,漸落,漸漸落。

而後,塵埃落定。而夜空,寧靜如初,繁星成錦。

莫恩然站起,鞠躬:“子夜,謝謝你的傾聽。”

林子夜惶惶上前,眉目裏寫滿驚喜:“恩然,我不懂音樂。可是我想,好音樂和好文章一樣,是需要引起別人共鳴的。你的琴聲足夠撼動我,我的情緒隨著它而搖擺不定,而慢慢地,心卻安靜了下來——仿佛接受了一場洗禮——身心淡然了。能把肖邦的《小夜曲》演繹成'莫氏安魂曲',真不錯!”

“哈哈,‘莫氏安魂曲'!虧你想得出。我彈得不夠好。要的彈得好,怎麼沒有獎賞?我不接受口頭表揚的。”

“免酒錢。”

他笑道:“賞我幾口烈酒才好。”

“酒是壞東西,它有時會害死人的。”

“你知道我和念如離婚的事了吧?”莫恩然忽而轉移了話題。

林子夜點頭:“隻是你們都不說,我也就不問了。我打過電話給念如,她不接。本想去找她的,卻不知道見了她後,我能說些什麼安慰的話。”

“你是個聰明人。”

“我不聰明,要是夠聰明,當初就不該來W城,不該和名優……”

“你又來了……”

“不,你讓我說完。還記得上次念如給我辦的生日Party嗎?那個晚上的你和她,在我眼裏仿若神仙眷侶。後來名優告訴我,念如曾經是他的戀人。身體上的殘缺讓名優對念如心懷忐忑,他說這愛不夠真切,如果夠真切,他會把自己的缺陷告訴她。名優說你可以給念如幸福的,因為在他眼裏,你們也仿若神仙眷侶。恩然,你和念如都是一帆風順的人,你們的生活從來安穩富足。本不該離婚的……真的不該……”

“念如想和我複婚。”

“那就複婚吧。”

莫恩然靠近林子夜,他的鼻尖觸碰到了她的額頭:“你總該明白……子夜,沒有人比我更了解你——你的文字,你的為人——還有你想要的。”

林子夜後退著,直視著他的眼睛:“你更該明白,我不能再犯錯。莫恩然,別讓我犯錯!”

“2001年初夏,在北京某酒店的一個豪華會議室,我第一次見到你——蒼白的皮膚,眼睛低垂著,光潔的額頭。你坐在台上,身邊花團錦簇,被掌聲淹沒的你,顯得局促不安。那是你首部長篇小說的發布會,而我,本來要去隔壁會議室開一個枯燥的房產交易會,我走錯了會議室——但是我走了進來,看到了你,就不想再離開。也就是那天,我在你的新書發布會上,買到了一本你親筆簽名的書——《誰是壞女人?》。你並不記得我,你給別人簽名的時候,都隻是低著頭,連笑容也很少。我拿著書,走到你身邊,看到你左手腕上鮮紅的絲線。